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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东厂厂公遇见西厂厂花(9)

作者:风烟挽 阅读记录


“主子。”周朋只一句话一个眼神,周彧便清楚自己要他查的事情有了结果。

“你们继续。”周彧起身吩咐了一句便离开了这间屋子。

等到了书房,周彧才问了一句:“查到温瑜的来历了?”

仅凭温瑜的姿色,这麽多年便不可能在长安城中毫无风声,又是那样突兀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再说他的言行举止,周彧怀疑过他是被人刻意培养出来的,自成一股风流态度,和烟花之地的妓子并不相同。

文采斐然,琴棋书画更是无一不通,骑射之术周彧无从窥探,但潜意识地觉得他会。

群玉苑中也有不少妓子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的,旁人或许区分不出,可周彧却看得分明,温瑜会琴棋书画并不是为了取悦贵人的,即便是逢迎讨好,他也不会有自己这类人才有的谄媚态度,他才应该是那个腹有诗书的贵人,更不用说他的身子并无疤痕也无老茧,得是富贵人家才能娇养出来的公子。

如此,他的来历便也足够耐人寻味了。

周彧不免自嘲,到底是在宫墙之中当了多少年的小太监,后来又用极短的时日爬到如今的位置上,其中得益于天时,但更多的还是自己多谋善断,否则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

倒不是说多智近妖,只是说察言观色揣摩人心的本事其世无二。

毕竟做奴仆的,总得学会怎麽讨好主子。

可怎麽当主子,也只是东施效颦,卑躬屈膝惯了那根脊梁早就被打折了,学会了那些又怎样,终究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模仿贵人御下的手段,到底只学会了色厉内荏和阴谋诡计。

“其实温瑜的事并不算什麽秘辛,温瑜本名宋玦,温瑜是他未及弱冠的十四岁生辰上给自己取的字,因此知晓的人并不多,宋玦此人在长安城中并非籍籍无名。”周朋将他这几日打探到的消息如实报来。

可在听到前六个字,周彧就已经有了答案,宋玦此人在长安城中哪里是籍籍无名,分明是久负盛名,只是白驹过隙、沧海桑田,如今再有人提起他只剩唏嘘而已。

周彧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必再往下说,而思绪早就飘远了:

长宁侯府的小侯爷宋玦,“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说得便是他罢。

还未长开便被称作长安第一公子,其余世家公子的名号说出来与之相较,犹如萤火之光与日月争辉。

须知少年淩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那时的宋玦好不肆意风流,他许下的壮志淩云连自己这深宫之中的小太监也听说过:或打马御街前,赴过琼林宴;或金戈铁马起,封狼居胥时。

那样的狂妄,仿佛这世上没有什麽令他害怕的事物。

周彧没有过那样的少年意气,但温瑜有过,现在没有了……

其实从前自己也与这位小侯爷有过一面之缘的,那是十余年前的旧事了,时过境迁,周彧认不出他来,他就更认不出自己这位身量容貌长大了的太监,更何况还瞎了只眼。

那是一年中秋,先皇设宴,在御园中宴请百官,

八月半的明月皎皎照亮了整个人间,这宫墙之内更是灯火如昼。

望着这无数的精致繁複的宫灯,周彧想到了家,那个将自己卖入宫中的家,连一盏油灯都没有,就那一小罐子的油要供上一家人吃一年,家中兄弟姊妹又多,那年大旱,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才将周彧送进了宫中。

周彧原以为天底下人都过得这般苦的,即便再富贵也只是像村里的里正一样而已,直至自己到了宫墙之中,见到了这泼天的富贵。

原来还有人是这样活着的,原来也无星子也无月的夜里也是可以有光亮的,难怪飞蛾要投火。

那些贵人们在御园中饮酒作诗、曲水流觞,令人豔羡。

那些贵人们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也好过周彧从前的生活了,可这富贵是会吃人的,其中充满了阴谋诡计、恃强淩弱,分明都是奴才,得宠的要欺辱失宠的,年纪大的要欺辱年纪小的。

得宠的太监去伺候贵人去了,不得宠的便在自己身上找乐子。

彼时的周彧才十岁,新入宫没几年,学完了规矩便被送来伺候那些不得宠的主子。

是啊,那时候才十岁,没有眼力见又不会伺候人,被主子欺辱还要被狗仗人势的奴才欺辱。

中秋御宴、君臣同乐,可周彧在宫灯照不到的角落里,四肢着地跪在地上学狗叫,另一个太监骑在周彧的背上大喊着“驾,驾”,催促着周彧快点儿爬。

而其余的几个太监则是站在一旁看热闹,时不时地拍手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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