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瑜微怔，什麽羞辱自己的言语没听过，自然不是因为周彧的言语，而是那一声称呼。

温瑜偏头，微微垂眸，固执地说了一句：“不是，不是阿玦。”

宋玦不是这样的，也不该是这样的。

那声音很轻，好似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又被吞了回去，却异常固执，也同样脆弱。

周彧微怔，瞧着温瑜的侧颜，那微颤的羽睫，紧抿的双唇……

他是金枝玉叶的世子爷，连太监都要去救上一救的宋玦，那样的天真不知世故，是养在御园中的名花，应当是经不起风雨的。

可他在经历了那些变故以后，活下来了，无论经受了怎样的屈辱，都活下来了，心思沉到连周彧也看不透。

那样的轻易攀折却又高不可攀，脆弱到竟将宋玦和温瑜区分开来，也同样强大到在失去所有之后接受了自身的处境以己为饵去绸缪算计，矛盾极了。

如同此刻的他，因为矛盾，反而吸引人。

宋玦有的从来都不只是皮囊而已。

“看着我。”周彧冷声吩咐了一句。

温瑜这才缓缓地转过头，泪眸瞧着周彧，带着几分嗔怨，又带着几分难耐。

周彧低头，咬上了温瑜的唇瓣，细细地吮吸啃咬着，坚定而不容拒绝地撬开对方的唇齿探入。

温瑜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攀上了周彧的脖颈，仰头去迎合对方的亲吻……

周彧的那只眼眸深邃，仿佛盛满了深情，而后密密匝匝的吻又落了下来……

“唔，阿彧……”温瑜难受地想要蜷起身子，声音拉的破碎又黏腻，“阿彧，想……”

温瑜那双莹白修长的手死死地抓着锦被，被磋磨得狠了，不由自主地眼角落下了一滴晶莹。

“平阳郡主漂亮麽？”周彧突兀地问了一句。

“嗯？”温瑜的思绪混沌，不知道周彧忽然问的这话是什麽意思，只是本能地答了句，“漂亮。”

“你很喜欢她？”

“唔。”温瑜泫然欲泣的模样好不凄楚，“喜欢……”

“不是……那样的喜欢。”温瑜隐隐觉得不对，又挣扎着解释了一句。

周彧方才升起的怒意又因着对方的后一句话而平複了下去，耐着性子问道：“那是怎麽的喜欢？”

“嗯~”温瑜眉心微蹙，仿佛思考了许久，最后说了句，“不一样，她是我妹妹，是我……”

在这个尘世为数不多在意的人。

“嗯，她是你妹妹。”周彧重複了一遍温瑜的言语，她最好只是你的妹妹。

周彧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温瑜，许是被磋磨得太久，像是一条搁浅的濒死的鱼，在浅滩上挣扎着，最终鱼游入海，一切归于寂静。

温瑜坐在塌上眼泪不住地落着，不知是羞的，还是如他所说，舒服得哭出来的。

美人落泪，自是如画，与平常是不一样的景致，周彧看得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那一刻，周彧想将人藏起来，想独占他。

周彧俯身低头吻去了对方脸上的泪痕，鹹湿的味道并没有多好：“温瑜，回神。”

“阿彧。”温瑜的思绪渐渐回笼，低声唤了周彧一声。

“方才的温瑜……好漂亮。”周彧眼含戏谑。

“嗯。”温瑜垂眸，仿佛这样便能掩藏自己内心的思绪，“髒了，阿彧还要继续麽？”

那句髒了，说的不知是被褥，还是他自己。

第十四章，棋局未定

“主子，群玉苑梅苑天字一号房的那位邀您一叙。”周平出现在书房中的时候，主子正在品赏着那副温瑜画的已经装裱好的玉琼图。

“周平，你在群玉苑见过温瑜麽？”周彧并不常去烟花之地，即便去了也只是因着那地方杂乱，方便掩人耳目。

太监即便去了青楼也是满腔的热情无处发洩，哪里会注意群玉苑中的美人几何，可若是温瑜的话……

“回主子，未曾。”周平胸中生出无限的思绪，那温瑜不仅有异心还同平阳郡主有一腿，如今成了主子的人竟然还敢去群玉苑那种地方寻欢？做出了此等对不起主子的事竟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当真是……不要脸的狐媚子。

即便如此，主子还如此宠爱他，不曾表露出一分一毫，当真是成大事者，忍常人不能忍。

可就真的这般喜欢吗？周平不明白为何要将危险放于枕边还要这般千宠万爱着，身边放着这麽个人，莫说安寝，即便是饮食上也该注意盯防。

周平想起了他从前看过的话本子，看向主子的目光便愈发同情了起来……

周彧擡眼便瞧见了周平的目光有稍许的无奈，当年将这几人从暗卫营带出来的时候，个个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好似被上了枷锁的兇兽，不过是披着人的皮囊而已，几年下来倒是养出了不同的性子，数跟着自己的这个最为跳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