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着不少人的笔录，有院长的，有司机的，有厨师的，有助理的，在孤儿院工作的人无一例外都参与了调查。孙德利的妻子女儿和父母口供也在。

最后是受害孩童的，二十几页，沉甸甸的，像块巨石。一字一句，犹如泣血。

其中一页是一个叫小杰的人所写，清晰的写着孙德利的司机会在他们上车后，给他们的眼睛蒙上黑色的布条，直到房间才摘下来。

客人有的时候是男人有的时候是女人，那些人的年纪有些比他们大一些，有一些和他们父母一样大，有些和他们爷爷一样大。

结束后，他们仍旧被蒙上布条带回孤儿院。一段时间后，还会被带出来。

他们试图反抗，试图逃跑，但会换来一顿暴打，有些孩子若是不小心伤了客人，亦或者客人不满意，回去后便会被带进地下室，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知之的指甲陷在纸张中，留下深深的甲印，脑海里窜出那年见到的男孩的模样，比她大不了几岁，浑身的伤，知道她要替他们伸张正义时，充溢着希望的光。

孙德利死后，男孩也要离开了，他来告别的时候，如释重负。他不记得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总归不会再回孤儿院了。

他若是知道孙德利还活着，是什麽心情？

知之想都不敢想。

又翻回前面那些人的笔录，看着看着有点发笑：“孙德利将那些孩子带出去交易，院长真的毫不知情吗？院长这里的口供写的是什麽，他说孙德利和他说让孩子出去工作，他是想着阻拦的，觉得孩子年纪小，出去工作太早，但被孙德利以让孩子提前适应社会，培养坚韧不拔的品格给说服了，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就算院长不知情，司机难道也不知道吗？他每次开车，那些孩子都被蒙着布条，什麽正经工作还要蒙着布条。他的说辞是孙德利让的，考虑车子开起来光线不均，伤害了孩子的眼睛，所以不觉得有什麽问题。怎麽坐他的车，会被激光扫射吗？”

“还有这个负责生活起居的老师，孩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居然那麽容易被摔倒、磕碰，孩子之间的玩闹给糊弄了。孩子平白无故的不见了，不去深究，被孙德利的被领养和自己跑了给说服了。”

“他们的小脑是被裹脚布绑住了吧？一个个晦气的要命。”

江浔喉结上下滑动，心中有把火在灼烧，为的是这些装作无辜的“旁观者”。

为的是那些经历惨痛的孩子们。

也是为了…

江浔看向副驾驶义愤填膺的知之，抿直唇角：“这一次，不会让他们跑掉。”

不管是孙德利，曹术波，亦或者沈言臻。

试探

眼前的房子用“豪”来称呼，并不为过。

知之确认资料上的地址，又和眼前的门牌号比对一番，确认无疑，还是有点难以置信：“这是柳仁的家？”

虽说郊区的自建房没有硬性的规定，但眼前这栋堪比别墅的房子，多少让人有些难以相信，尤其是那个自称“掏尽家産只为孩子”的无私者柳仁的家。

气派的黑金色铁门，望进去是欧式三层洋楼，法式红砖屋顶，带有浮雕的门柱和半圆门窗，院落有雕塑和泳池，过分的豪华奢靡，财气外露。

江浔熄火，拿过资料看了眼：“的确是这里没错。”

“还以为他只是蠢，没想到还是个黑心的，看来柳仁的嘴里也没几句实话。”

“这栋房子是九年前做的鑒证，房産登记的名字不是他，是他的妻子，倒也还算解释得通。”

知之毫不客气的拆穿：“他妻子家境并不殷实，连份稳定的工作都没有，哪里来的钱款，修建这样一栋房子，还不是柳仁的钱，而这钱是怎麽来的，显而易见。”

从车上下来，知之是带着怨气下的车，摁墙上门铃的时候，力气很大，巴不得直接锤爆，听见门铃里传来一道和蔼温柔的女声，问是哪位时。

江浔怕知之沖动口不择言，抢先开了口：“我们是做自媒体账号的，想对院长的事迹做一个视频采访，早上联系过的。”

女人应了两声，大铁门“咔噔”一声开了。知之紧握着拳头，偏过头看江浔，刚要开口问他干什麽抢她的话，害得她的愤怒无处发洩。

江浔一手探过来揽住她的肩，盖在她的唇上：“一会儿记得检查好光线，不要和上次一样曝光过度，看不清人脸。”

知之不明所以，不忿地挣扎了几下，声音呜呜的：“你干嘛？”

江浔余光瞥见门口的可视电话上，走出很远一段路，才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