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小昀，我们很久没见到你了，真的很想你，你要是不忙就回来一趟吧，好吗？妈给你做蒜蓉虾仁，你还喜欢什麽，都和我们说。”

十年了，蒜蓉虾仁才终于替换了清蒸大虾在她脑中的印象。

可是我已经不是那个必须要你做的蒜蓉虾仁的小孩了。

“我很忙，也不想回。”我语气淡淡的，心里却酸得要命，“你们一家三口好好过吧。”

“小昀！”我听到我妈声音变得急切，她怕我挂断电话，“小昀，你就回来一次吧，自从你上了大学，我和你爸就没见过你了。”

“……我们真的很想你，每年都想着你会不会突然决定回来，东西也都多备一份，但每次只能见到斯言。”

“我是什麽死了很久的鬼吗？每年还得回墓前看看有没有人给我上供？”我真的有点生气了，为什麽我的母亲就是意识不到她曾经对我造成了多大的伤害，还要以自我感动的形式道德绑架我？

是觉得我会因此感动还是愧疚？

“妈妈不是那个意思……”她语气一下变得抱歉起来，但并没有引起我的同情心。

我没心情听她自我陈述了，直接挂断电话。

后来那一周，我的心情都很低落。

每次遇到家里相关的事我都会这样，所以平时我会控制自己刻意不去想，但逃避并不是万能，如果对方非要追着和你贴脸，你也没有办法。

我开始在夜场待在我的酒吧，看着里面灯红酒绿的男男女女，和自己面前的酒杯，白朗姆酒被镭射灯照射成灯光的颜色，也让我视线追随着光圈移来移去。

我不喜欢太吵闹的地方，所以我的酒吧也没有蹦迪这项服务，大家就只是伴随着音乐喝点小酒聊聊天就好了。

有天我没控制住，喝的有点多了，连我自己都感觉到头晕目眩甚至是反胃，索性直接趴在吧台上睡了过去；等我再醒来，宾客已经完全散场，剩下几个侍应生正在準备收尾工作。

见我醒了，其中一位凑过来问我：“郁哥，你还好吗？要不要叫辆车送你回去？”

我摆摆手，右手抵住眩晕的头颅，随后在衣兜里摸索着掏出手机，给陶斯言打了个电话。

他接得很快，声音也很急：“郁昀，你在哪里？你没事吧？”

“……”我缓和片刻，“在酒吧。”

他松了口气：“那你……”

“过来接我一趟。”我打断他的询问，“打车来就行，开我车回去。”

“好。”他答应得很快。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反正我感觉是挺快的，陶斯言就那麽急匆匆地出现在我面前。

我盯着他因跑太快而被吹乱的头发，突然笑了，擡手将它们拨弄整齐，甚至头一歪问他：“你怎麽这麽傻啊？”

他愣住了，胸口还上下起伏着，没完全换过气来。

“笨，拉我一把。”我擡起左臂，他很顺从地分了力气给我，我半靠在他身上，能嗅到几分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像是冬日的暖阳，又冷又温暖。

陶斯言啊陶斯言。

你要是和我像正常人遇见那样就好了。

你不知道，我也没法告诉你，其实我还是挺喜欢你的。

新年伊始

2028年的新年，我还是回家了。

我妈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是陶斯言劝了我很久，我当给他个面子最终同意了，当然最大的原因是我经不起一堆人在我耳边念叨。

我妈、我爸、舒凝、陶斯言，我简直就像被他们包围，最后不得不妥协。

回去的时候我妈很高兴，一上来就对我嘘寒问暖，我只一语带过；她并不敢轻举妄动，我看得出，因为我估计我的脸色实在不好看。

“小昀，你变得成熟了，和以前真的很不一样。”我妈有些激动地说，我感觉她甚至想过来抱我，所以下意识向后挪动了些。

不得不承认，我没法接受她这份热情。

陶斯言倒是挺有眼力见：“华姨说的对，哥哥确实很厉害的，平时都是他照顾我。”

说罢，他拉着我妈去了厨房，将她从我身边支开。

“小昀，客厅有水果，你先去吃点吧。”我妈还是对我很感兴趣，边在厨房处理食材边说，“怕不合你心意，我事先问过斯言，你要是还有不喜欢的就告诉我，我等下再去买。”

“不用了。”陶斯言确实比我妈要更了解我的口味，在这点上我信得过他。

比起和我妈，我和我爸平日里的交流要稍微多一些，但我也不会和他聊家常，只是经营上出了点难题时会和他提起。

在做生意这方面，我爸到底是前辈，虽然他不像我妈偏心的明显，但每当有那种情况时他也不会站出来制止，只会当和事佬且基本不站在我这边，所以我拿我爸更多的是当成商业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