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之迷迷糊糊睁眼，“十五，怎麽了？”

他以为进来的是十五，可十五不会不经过他应许，就随意闯进他的房间。

所以裴清之一睁眼，见到的是贺渊。

两人只见隔着半个房间的距离，他们中间拦着一道薄薄的屏风。

屏风后，贺渊隐约能看到，裴清之整个人绕氤氲中，露出肩膀上的皮肤沾着水珠，脖颈处被雾气微醺泛着一点红。

这人还有没有一点礼数？

裴清之瞌睡虫都被吓跑了，之后就是窜上心头的怒气，再开口，他的语气中已经是不能掩饰的狠厉。

“出去！”

自觉失礼的贺渊转过身，背对着他说：“我想找你聊聊。”

说着，他走过去把刚才自己闯进来大开的门关上。

贺渊并不知道裴清之在沐浴，只是对方走了这麽久，他怕对方出逃，所以进来的时候就急了点。

身后传来水声，贺渊沉着嗓子隐忍问道：“还没好吗？”

过来一会儿，裴清之穿着干净素白的青衣走出了屏风。

收拾好脾气，裴清之尽量让自己脸上神情看起来没有什麽情绪波动。

他走到房间中央的圆桌前坐下，对贺渊的背影问：“你要说什麽？”

得到回应的贺渊立刻转过身，语气隐藏着一点焦急，“剑囚在哪？”

“呵！”裴清之讥讽地轻呵了一声。

他接着道：“不装了？”

对方不主动提，他就还可以陪对方把失忆的戏码演下去。

现在贺渊终于沉不住气，裴清之心中还略微有些得意。

贺渊走近他，垂眉观察着裴清之的神情。

“我没有剑囚的消息。”

他没有在裴清之周围察觉一点剑囚蹤迹，就好像当年之后，剑囚就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他想，能知道剑囚消失的人，也只有眼前人了。

剑囚是他师尊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点念想，所以，这对贺渊来说很重要！

“我也没有。”裴清之摊手。

贺渊陡然上前一步，“你怎麽可能没有？剑囚当年不是被你封印？”

“那又如何？”裴清之强调道：“我不小心把他弄丢了。”

贺渊没有言语，一双眼睛凝着寒霜。

屋中沉默良久。

“你不信我？”裴清之擡眼与他对视，眼底藏着不可忽视的怒气。

他没有说谎，当初他把剑囚放在贺渊通天城给他买的那块储物玉佩中。

可那块玉佩在他被人追杀的时候，不知道怎麽弄丢了，时间已经过去百年，他也无从找起。

“别逼我动手。”

贺渊的声音冰寒彻骨，他已经尽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

“爱信不信。”裴清之冷哼一声。

对方恶劣的态度惹怒了他，裴清之自觉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剑囚在哪？”贺渊又问一次。

“杀了！死了！骨灰扬了，满意了？”裴清之擡眼瞪他。

听到裴清之的回答，贺渊气息沉重而决绝，眼中的暴虐寸寸撕裂，变成再也遮掩不住残忍。

下一刻，裴清之的身体被对方拖拽了起来，贺渊把人扯站在自己眼前，一字一顿道：“你这个骗子，你嘴里到底有几句话是真，你叫我如何信你！”

“说了爱信不信。”

裴清之挣扎几下没挣脱，他放弃了抵抗，由着对方拽着他。

而他擡头狠厉的瞪向对方口不择言道：“我是个骗子？我是骗子你不是一早就知道，现在才来兴师问罪，是不是太迟了。”

裴清之当初接近他，靠近他，说得最多的就是他算计的谎言。

“我是妖邪！是祸世妖邪！生来就是来跟你作对的，我们本就是敌人，是你摆不清自己的位置，看不清事实，你居然……居然喜欢我？”

裴清之之前把他当敌人，现在仍然。

他不要贺渊的爱，他要他做他旗鼓相当的对手。

裴清之疯狂地笑了起来，似讥讽，像狂喜。

“哈哈哈！你喜欢我？哈哈哈！”

“贺渊？你是不是疯了，我也敢喜欢？真的很想知道喜欢自己的仇人，到底是一种怎麽样的感觉，一定很痛苦吧？”

“可笑！可叹！可怜？”

裴清之一字一句剐在贺渊的心口上，他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狠毒的鈎子，没有丝毫留情。

“你……？”

贺渊手上的力度不断加重，眼中满是隐忍的痛苦，裴清之的手腕被他无意识箍得青紫一圈。

他不敢相信世界上怎麽有裴清之这样的人，他用他的爱，来折磨他的心，还要不断淩迟。

裴清之没有灵气挣不脱手腕的禁锢，他感觉自己的手腕要被折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