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赶紧捂好银子，向那些混混好声求道：“我家孩子重病在身，还指望这五十两买药看病呢。你们行行好，看我老妇人一个，就不要为难我了。”

“少废话！”混子大喝一声，动手去抢。

桑渡正要上前阻止，秦楚按下他，“我去吧。”

桑渡道：“可你现在……”

秦楚打断他：“几个街头混子而已，就算没有武功内力，只凭身手也能将他们教训一顿！”

桑渡叮嘱道：“那你小心一点。”

他默默地目送秦楚，跟着，只听那典当行的人说道：“黄玉世间罕有，而这块的雕工与形状显然不是我们这儿的，倒有点像……蜀中地区。现在蜀中连连进犯我朝边境，不弄清来头，我们不敢收哇。”

齐默道：“这块黄玉是我娘留给我的。”

那人又问：“那你娘是什麽人？”

“蜀中人。”为防止那人再问，齐默直接道出：“我是孤儿，我娘很早就离我而去了，后来我发了一场高烧，就不太记得她是什麽样子了。”

“哦，这样啊——”那人不屑，“你可别跟我哭，博我同情，从我这儿多得点银两，来这儿的哪个不是遇到困难了？我看多了，早不稀罕了。典当行有典当行的规矩。”

饶是齐默那般的个子，在高高的典当窗口中，也只能露出半个脑袋。他笑道：“是。那敢问这块黄玉照典当行的规矩能当多少银两？”

那人答：“蜀中的东西稀罕，勉强值个五十两吧。”

桑渡大火，“刚才那个翡翠也是五十两！黄玉本就稀有，蜀中的东西更少见，怎麽也才值个五十两？你是不是故意克扣我们的？”

那人十分不屑，“哟，爱当不当，我们就是这麽个规矩。那块翡翠雕工精致，完完整整，你看看那黄玉，还破损了，明显还有一半呢。我给你们五十两已经不错了。”

桑渡哪儿受过这气，一把夺过齐默手中的黄玉，“我们不当了！”说罢，转身就走。

那人还悠悠地回了一句：“慢走，不送——”

桑渡“哼”了一声，複而肚子又开始打鼓。

齐默劝道：“五十两便五十两吧，至少今天能吃饱饭。”

桑渡不听：“这是你娘留给你东西，除了我，你都不让别人碰一下，到他那儿就只值个五十两了！还见多识广呢，连虎……都不认识这是什麽！那东西当然要一分两半，两者合一，严丝合缝才能用，不然轻易被仿造了怎麽办！”

“好了。”齐默道：“趁现在天色还早，赶紧找个水塘抓两条鱼吃吧。”

两人离开典当行，桑渡却没看见秦楚的身影，只有那老妇人还在原地。他小跑上前，问道：“伯母你好，刚才出现帮你赶走拿群混混的少年呢？”

老妇人往东指去，“被他们带到那里去了。”她催促道：“你们赶紧去救他吧，好好一个小伙子被别打残了。”

两人急急忙忙往金陵城的东边寻去。

他们从白天找到晚上，终于在一处幽暗的巷子里找到了秦楚。

只见他坐在地上，无力地靠着巷子的墙，满脸伤痕。

“秦楚！——”桑渡倒吸一口凉气，上前想将他搀扶起来，他却一把甩开手，厉声喝道：“走开！我能自己起来！”

桑渡知道他为什麽生气——秦家遭遇变故，只剩了他一个人，又成了朝廷通缉的要犯，还被卫重华害得经脉寸断，失去了武功，如今来几名街头混混都能欺负他。他怎麽能不恼火？

“那好，你自己起来，无论用多少时间，我都一直等着你。”桑渡道。

月色正好，秦楚眼底忽地闪烁出泪光，叫那月色照得如碎钻一般。他哭腔道：“甜甜……甜甜，我不敢想象失去你后的我……所以、所以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桑渡在秦楚面前缓缓蹲下身，伸出双手擦去他的眼泪，“在不寐居等你回来的那几天我有想过，如果你死了我该怎麽办？我想来想去，如果你死了，那我也没有必须要待在这个世界的道理，不如出去找你。”

听闻，齐默无声地紧握双拳，转过身去。

而秦楚得到了这份无比坚定而确切的答案后，再也忍不住，眼泪不断滚落，“可是……可是我已经是、是个废人了……”

桑渡摇头，“我不在乎。”

“我觉得配不上你。”秦楚哭着说。

“只要是你就好，没有什麽配不配得上的。”说着，桑渡就要扶他起来。

秦楚却道：“我要自己来！”

桑渡松手，“好。”

齐默望着夜空的那枚皎月，桑渡对秦楚说的话一直在耳边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