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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妓(41)

作者:老浮也 阅读记录


后来,这位手段并不高明甚至还有点愚蠢的妇人,却做了不知道对不对的一件事:把儿子和女儿都卖给了那个不受宠的小亲王府。

温娘弟弟只比温娘小上两岁。温娘漂亮,他自然也漂亮。

那时候小亲王还只是个小世子,真正的亲王有龙阳之好,买下这一对姐弟,为的只是那个弟弟。

两个小人被放置在庄子上,有一日,来了人接走了弟弟,再后来,温娘就再也没有见过她的弟弟,那个眉眼盈盈,眼波流转,眸子炯炯的弟弟,一去不複返。

她恨母亲吗?

能恨什麽?她还记得三人分别前母亲最后说的话:

“再不济,阿妩,你们也只需要服侍一个人。咬咬牙,就过去了,过不去也只是心里过不去,没有心就不怕过不去了。”

“别管娘了,娘是肯定逃不出去了。”

“要是以后能逃出去,你带着弟弟逃得远远的,别回来了。”

“别怪你爹。”

温娘弟弟单名一个昀字,日光也。可却不曾想到,他再也没能见过真正的太阳。

后来,是个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孩来庄子里养病。他看见已经瘦得面黄肌瘦的温娘,见面说的第一句是,阿妩,你漂亮,爹爹说把你赏给我。

他说他叫之晅,雨以润之,日以晅之的晅。

温娘知道他手上握着自己的命运,总是小心翼翼地讨巧卖乖,希望真的跟了他以后,把弟弟要回来,她心里存着一点点的希望。

渐渐地,她发现这个小世子并不可怕,他也是个芝兰玉树的男子,说话温言细语,对自己又是极好的,让她在明明是举步维艰的生活里逮住了许多的快乐。

快乐得她快要忘了自己,忘了自己的弟弟,忘了自己的娘亲。

他笑她同他笑,他哀她同他哀。她渐渐地把自己所有的七情六欲用一根红线,全部牵在了他的身上。

可她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明明她是应该怕他,为什麽那麽多漫长的夜晚后,她却调转了性子,信了他所有的话语和解释。

错了错了错了,打从她开始爱上他的时候就错了。

起初他是对她好的。真心的好。

他爱慕这个漂亮得让人觉得不应该存在的姑娘,看见姑娘把生的希望挂在她的身上,看见姑娘明明怕他却又要装出恭敬的模样,看见姑娘的很多模样,他开始想要姑娘的完完全全。

他不知道自己受了父亲的影响,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理其实早已扭曲。他不懂爱一个姑娘需要用真心换真心,也不懂爱慕一个人需要真情讨好,他学到的只是强盗的掠夺。

所以,温娘渐渐放下心同她交往的时候,他觉得掠夺的时机也就到了。

第一个夜晚。温娘哭闹撕咬。他伏在她耳边轻轻地喊着阿妩哄着、

第二个夜晚。温娘哭闹。他依旧喃喃阿妩你真漂亮,我只是太爱你了。

......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夜晚。

......

温娘已经开始恍惚了,她分不清是爱还是掠夺,她开始渐渐忘了有些并不愉快的事情,她开始想他真的只是因为太爱了。

她忘了。选择性的遗忘。

也许故事在这里画上句点多好,一个骗,一个傻,相安无事,一世顺遂。

可他骗的既是自己也是温娘,温娘却并不是真傻。

梦总会有醒来的一天,温娘醒了,他却没有。

他其实是慌的,爱的情绪,从未有人教过他,所以想要连带着温娘赶出他脑海。

他初初瞥见照顾温娘的小丫鬟学了温娘的敛眉低目的模样,想要证明那複杂难解的情绪只是因为大抵世间女子皆是差不多的。

他问温娘要了小丫鬟。小丫鬟喜不自禁,主动迎合。

他才知道并不是世间女子都是一般模样。但是温娘醒了,所有的事情也都记起来了。

温娘有逃跑的念头的时候,他慌张,只好用弟弟已经死了让温娘死心。

温娘觉得这辈子她娘亲说的最正确的一句话就是“没有心,就没有过不去的”

她终究是世家里头的姑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点了庄子里的火。九死一生,她是那个活下来的人。

辗辗转转,直到董娘在乱世里头捡回了她。

打醒来后,她就不去想过去的事情,也不去想那把火到底燃出了什麽东西。

她也不叫温妩了,料青山见我多妩媚,我见青山并不如是。还是温娘好,风尘味重,人情味就淡。

温娘不欠他。

陈之晅是在火光里醒来的。那个被宠幸的小丫鬟睡在他身边。

其实温娘点的那把火,并没有能够烧掉一切,几间屋子罢了。亲王府不缺这些,更不在乎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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