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缺少安全感的原因，也正是“尊贵”二字，是那层无法消除的主仆关系。

她永远都只是，被晨曦捡回王宫的仆人。

晨曦微微叹气，柔声说：“会有的。”

“等之后再找个时间，在我的寝殿里，我哄你睡觉。”

泰莎一时没接住晨曦的话，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才蹦出几个可怜的字眼：“......好，不，殿下，我和你，我是说......按您的意思来就好。”

说完，她忽然拽着裙摆往外跑，出门时还不忘回头给自己找个理由：“我去给殿下準备饭后的点心。”

可此时，还是上午。

按照王宫里的规矩，早饭过后是没有点心的。

温郁见此，忍不住说：“想跑为什麽不直说。”

晨曦看了她一眼，说：“是我的错，拿捏不好哄小女孩的分寸，一下自哄过头了，看来她也不能接受。”

温郁心说，这哪是不能接受。

分明像是太愿意接受，太开心了。

忽然间，她听到晨曦的语气严肃了许多，“现在人都散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该好好问你一些问题了。”

温郁还沉浸在“泰莎会以什麽方式回到殿下面前”这个问题上，陡然听见晨曦这麽说，脑子意外地没转过来，愣了一会儿。

晨曦也没理她一脸懵的状态，擡脚，缓慢地靠近她。

用不轻不重的声音问道：“你来王宫，是有什麽目的吧？一介普通人，搭上性命进入王宫，我很想知道，是有什麽值得你如此奋不顾身。”

温郁的耳廓被遽然靠近的气息染红了半圈，她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眼眸颤动地去看晨曦。

声音里掺杂着不易被人发现的松动：“为了一个人，也为一群人。”

第七十二章白蔷薇王国（9）

一场本该顺利的“讯问”，被突然出现的泰莎打断。

温郁这次倒是恢複了机敏，迅速和晨曦拉开距离，免得泰莎再次上火。

忽然有一道虚影晃过，再一擡眼，晨曦就看到某人与自己隔开了“十万八千里”，瞧她微微紧绷的面部线条略显正经，摆明了是故意避嫌。

晨曦直起身，往后撤了两步，也予以她一段距离。移步间，还短暂地飞给温郁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正是这个眼神，让温郁心底的一个疑问再次升起——

面前的人，究竟是谁......

但那点熟悉的感觉存在了太少时间，温郁还没来得及摸清楚答案，面前人忽然又把双手轻轻交叠，置于身前。

擡眸时，一股优雅矜贵的气息扑面而来，是被轻柔外衣包裹着的金银权柄。

温郁注视着王女的美丽脸庞，再次把自己的疑问归结于错觉。

**

泰莎闯进门半晌，见屋里的两人还是沉默着相对而立，心里顿时又长出了一点不开心的情绪。

她掂了一下手里的盘子，憋着一股气说：“殿下，您还需要点心吗？”

虽然在此之前从没有人说过“需要”，但晨曦还是应了声“嗯”，说：“放在边上。”

泰莎磨了磨嘴皮子，想说什麽。

话都挤到嘴边了，她却转而改口道：“好的。”

放下盘子后，她又捏着裙摆匆匆退了出去。

无意间，再次创造出了一个二人空间。

这次，晨曦却没打算继续问。

她从盘子里挑了块自己平日最爱吃的点心，一言不发地递给温郁，然后走到床边坐下，端起一本琴谱研究起来。

似乎，一个合适的问话时机已经过去了，现在该知趣地享受静默。

但是这算什麽？

欲擒故纵吗？

一个问题分明已经问出口了，问的人也未表现出失去兴趣的意思，却故意不说......这是在磨砺自己的意志力，还是在折磨她？

温郁思索着，擡手咬下一口点心。

甜到发腻。

她鼓着腮帮子，怎麽也嘴里的那一口。

心说：这人一定不是陈曦。

**

在这之后，泰莎维持一整天“想贴近却不敢贴近”的状态。

晨曦把她一系列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觉这是小孩成长中的一个过程，没刻意点出来，只是会在弹琴的时候让她一同坐下，在阅读的时候教她识字。

关系好像更贴近了些。

但泰莎的不自在也更多了。

至于贴身仆人的工作......自然是被温郁接过去了。

阅读时，她在找书。

弹琴时，她在一旁默默倒茶。

工作时相当心不在焉，茶水倒满了溢出来不说，还打碎了一对杯盏。

叮呤咣啷的声音散了一地。

晨曦循声望过去时，正好看见温郁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一滩狼藉，双眼无神，似乎是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