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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我觉来(6)
作者:无名的零 阅读记录
“唉,你瞧瞧你,跟个闷葫芦似的,啥也不说……”帝斯打了个哈欠,抹去眼角的泪水,“我要去睡觉啦,想找我随时来哦。”他捏出一缕小小的、温暖的红黄火花,跳跃着,从他的指尖跳到床头的烛芯上立定。
“晚安,好梦,我的月亮。”
房间里只剩下南时,和那本大张着,尽叙圣子帝斯之伟大的历史书。红烛的烛焰发出温馨的黄色火光,将南时拥罩其中。水晶焚烧后的刺鼻味仍在空气中缓慢地流动,近乎凝滞。
冰原圣子之二
村子里最近死了两个人,一老一小。老的那个活活饿死了,小的那个哭脱了力,等胃消化完老的让给他的那点食物,便只能消化生命力,于是也死了。村民们将他们草草下葬,便各自躲回各自的屋里,这新鲜事在衆人口中翻炒不断,不定又在人们心中酿出什麽新的东西。外面越来越冷了,草木不生,野兽也不愿出窝,冰雪的侵略者誓将盘踞每一寸空气和土地。
连帝斯对此也别无他法。他的力量是越来越强,可他没法凭空变出食物来,如今能让人们还有个温暖的屋子可以逃难,已经算是不易。但他本人却心情依旧,好像在这场人与自然的战争里,他其实是优势方的一员,甚至房门一关,乐颠颠地对南时说:“我们离开这吧?”
“离开这去哪?”
“随便啊,咱们两个一起,去哪我都无所谓。反正我又不欠他们的。”
与帝斯不同,南时被这件事以及影响打击不小,整日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他是每天要为村子的生计忙前忙后的,村民们过得开不开心,他是第一个看在眼里的。看得多了,参与多了,便不免生出恻隐之心,既身居高位,更要尽责。因此,他也比帝斯更早地发现端倪:有人在借此事件引导舆论。每天在打猎队里,每天都听,曾经他们还躲着他,如今像是故意说给他听,像是单纯把他当靶子发洩,又像是期待他做些什麽似的。
南时拿捏着词句,对帝斯说:“你有关注林家的事吗?”林家就是最近死掉的那对老少。
“好像听别人提过,冻死的好像?”
“不,不是冻死,是饿死的。最近天气越来越恶劣,作物本来种植面积就少,土壤变化,生长周期更慢,而且野兽也少了。他们家没有青壮年,分得的食物少,又被不知道谁抢了去,活活饿死了……”
帝斯垂着眼睛听着,手指绕着自己的麻花辫转,不知是心不在焉还是在思考。
南时看他一眼,决定继续说:“卫队队长说要加强巡逻,但巡逻增加,食物消耗也要增加,所以暂且搁置了。还是那个卫队队长,在现场找到一封遗书……”帝斯没什麽反应,“遗书上有对你的指控。”
帝斯这回有反应了——他噗嗤笑了,前仰后合,一点也没有被这个消息束缚住心情或身体。他端正地抱着膝坐在南时床上,两膝轻轻互相碰着,仰着脸问:“然后呢?”
看帝斯如此反应,南时也不再斟酌词句:“上面说你是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风雪皆因你而起,你是一个独裁者,迟早会毁灭所有人。还说,‘我们死了,但我们不会是第一个,只要圣子还在,迟早所有人都会灭亡。’”
“哇哦,煽动性好强。”帝斯睁大眼睛,虚掩住笑着的嘴。“林家一老一少,字都认不全吧,竟然挺会用词儿呢。”
南时扶住额头,叹道:“哪怕一看就是假的,也有人开始不满了。我觉得我们……”
“我觉得我们应该明天宣布圣子已经死了,然后躲在屋里看他们慢慢冻饿死掉。”帝斯举起手指说。“我真的不欠他们的啦。我留在这这麽久,一直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麽,直到你来,”他眼睛闪闪地看着南时,“所以,你去哪,我就去哪。我的眼里没有别人呀。”
南时不再言语,摸了摸帝斯的头顶。帝斯很享受地依偎过去,随后被南时找借口支开了。
南时从来没有回应过帝斯。他来到这的目的决定了他不可能去回应,否则便是没良心。每每面对帝斯的告白时,他都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捏住自己那片心,让它不要跳得比预计的更快丝毫,思考着或许自己出现在这本身就是个不应当。
南时还留在这而没有下手,既出于对村民的责任心,更因为他还没有说服自己。为求自身的安眠而夺去他人的生命,当真应当吗?每个醒后的清晨,身上的灼痛压得他起不来身时,他觉得应当;而当灼痛慢慢消去,帝斯蹦跳着打开自己的房门,说自己怎麽总得他叫才起床时,他又觉得不应当。临近傍晚,想到长夜要对自己施加酷刑,他又觉得应当了;可当帝斯为自己留下一束暖光,祝自己晚安好梦时,他觉得还是不应当。这麽磨着磨着,磨去了不计其数的日子,南时甚至有些木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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