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时颤颤巍巍地捏起脸皮的边缘，将脸皮整张撕下，然后又沿着两个眼球的黑洞边缘将脸皮贴了上去。南时贴得又快又好。马利夸赞道：“不愧是迪恩看上的人！”马利又为南时换上新的脸。

南时也换好脸皮后，迪恩说：“之后我们混进侍卫队里。放心，有了现在的脸，通过考核易如反掌。对了，马利，别忘了带上你的催眠粉末。”说完，他看向南时，“放心，帮完我这个忙，我就能帮你找到你要找的人。”

走在街上，人人都看向这三张美丽的脸。他们和一个戴着枷号的罪犯擦肩而过。那个罪犯愤愤不平道：“我没有犯罪！”守卫扇了这张丑陋的脸一巴掌，骂道：“你长了一张犯罪的脸！犯罪是迟早的事！”

“大家注意看这张脸！”另一个守卫举着告示高声喊道，“这是‘无面人’组织的头目的脸，大家注意这张脸！”人们看向那张脸，纷纷发出惊呼：那是一张极为精美的脸，脸廓线条柔和，白发轻拢，柳叶眉下嵌着一双圆鹿眼，鼻尖微挑，双唇含珠；满面的春水如酒，被略显硬朗的颌盏悉数收尽。那是帝斯的脸。南时看呆了。侍卫也瞧见南时这边，他立马穿过人群，招呼道：“请等一下，这三位美丽的人儿！”

侍卫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递上一张邀请函：“像您们这麽美丽的人儿，生来就是要服侍皇室贵族的！你们愿意加入侍卫队，同我们一起守卫王子殿下吗？”

马利笑道：“愿意，当然愿意。”握上侍卫的手，上下摇晃。

他们就这样混进了小王子的侍卫队，进到了小王子的寝宫。在那之前，迪恩用马利的催眠粉末弄晕了整层楼的侍卫。

小王子问：“你们到底要什麽？财富？要多少我可以给你们多少！难道……是我这张脸？！”小王子欲哭无泪，“这是上天的馈赠，你们虽然长得也算貌美，但果然比起我还是差了几分。没想到我的美貌竟然滋生了你们内心的罪恶……哦，我真的是太悲哀了！”

迪恩大笑说：“你看看我到底是谁？”他揭下一张脸皮，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你……你不是已经！”小王子大惊失色，“你不是已经被父皇……”

“是啊，即使生在皇室贵族，长得不好看也一样会被处理掉，这就是这个荒唐的世界。”迪恩张开双臂，迎接月光满怀，“世界本不应当是这个样子的。以貌取人，说白了不过是将本能发挥至极致，可人类到现在的进步，靠的单单是本能吗？！”

小王子瑟瑟发抖，“你到底想要什麽？只有我的脸……绝对不可以。”

“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迪恩叹了一口气。

小王子发狠道：“呵呵，你们继续拖延吧，侍卫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劲，然后……”话未说完，迪恩一只大手伸向小王子的脸，“拿来吧你！”小王子昏厥过去。迪恩将小王子的脸皮收入怀中，然后对南时说：“你快跑吧，守卫马上就要来了。”

南时说：“守卫？他们还没发现我们呢。”

迪恩苦笑道：“你跑就是了。放心，很快，你就会遇见你想找的人的。在那之前——”他为迪恩戴上另一张脸，“还请你扮演一下其他角色。”

南时被推出寝宫，不明所以地在走廊里跑起来。身后，马利大声呼喊道：“抓刺客啦——！”

南时逆着人群跑。他不知道自己是谁，直到一个守卫认出他，称呼他为“大队长”。南时便开始扮演这个角色，就如同迪恩一早告诉他的一样。“队长，寝宫有情况！”南时于是带兵回到了寝宫。小王子已经暴毙，而马利指认迪恩，迪恩伏法。

三天后的行刑现场，南时仍懵着，宣读了审判词：“罪犯帝斯，犯故意夺取脸皮罪、危害国家安全罪、煽动分裂国家罪、集结恐怖组织罪……现判处以死刑——立即执行！”

南时发号施令，刽子手揭下帝斯头上的布袋子。台下人头攒动，人们都兴奋地踮着脚，渴望看一眼传说中的帝斯的真容。然而他们却愣住了——帝斯的脸变化纷纭，是任何一张脸却又不是任何一张脸，人人都从其中见到了一瞬间的自己。南时在其中看见帝斯。那变幻不休的脸回头沖南时一笑，用迪恩的声音说对不起。

南时下令，斩杀了罪犯。

五天后，民间暴乱叠起。

苦涩的心

南时又被帝斯耍了，他欲哭无泪。这一次，他直奔莫尔斯，顺从地躺在红海中央，任洋流将他带往帝斯的心。

帝斯的心苦涩。南时的皮肤觉知不到“苦”，但它能感受到被濡湿、被挤压的酸胀。南时的心也跟着抽动，节律由帝斯把控。多巴胺流溢进大脑，闸门已然无效。南时现在很兴奋，足量的多巴胺却坠得他不住点头，眼神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