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生没办法，涨红了脸，鼓足勇气才弱弱地吐出一句：“可……这是你的职责呀，我也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而已啊。”

南时于是清醒过来。是啊，自己就算再诘问他人又能怎样呢。正像周云生说的那样，一切都是职责所在。

“行吧。”南时妥协道，周云生眼睛一亮：“你愿意继续工作了？”“虽然心里还在抗拒，”南时说，“但总归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南时瘫坐进沙发里。满屋子的光亮竟让他觉得有些亲切。他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受光的困扰了，原因也简单——他有好一段时间没有正经睡过一次觉了。令人疲惫的回忆接踵而至，南时闭上眼睛，心魂越来越沉。他睡着了。这一次，梦里的光弱了几分，那光人也不再向他发起进攻，而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南时被莫尔斯拉近黑暗。虽然倍感亲切，南时还是不满道：“我还没叙旧呢。”

“……不要太陷进去，那些只是祂的把戏。”

逮到机会，南时问莫尔斯：“一切真的有必要吗？这和我又有什麽关系呢？为什麽非要我去担当取人性命的这个不讨喜的角色呢？”

莫尔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因为你是‘心’，所以你才会这麽想。我也早已为你準备好答案。于私，不杀死祂，你永远都不会睡个安生，你也永远走不出这里。相信我，我有能力做到这点，这写在我们的契约上了。于公，新神的诞生必须以旧秩序的陨落为前提。世界的更替早该开始，只是祂仍不愿放弃……”

“为什麽祂不愿意放弃？祂总是提到‘执念’这个词。”

“……为了你我。”

南时还想问，却被莫尔斯踢回了现实。他猛地向空气抓去，心有余悸。周云生担忧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南时抚平气息，道安后思索着这其中的关系。“为了你我”是什麽意思？字面意思吗？帝斯为了他们——为了“莫尔斯”而不愿意死去，然而现在莫尔斯却必须杀死帝斯。这是什麽逻辑？但不管怎样，南时在一件事上已经说服了自己：他决定杀死帝斯。天知道他最本初的愿望只是睡个好觉。既然帝斯总是喜欢玩诡计，也别怪他无情。

决心已定，南时也从周云生那得到了保证：周云生愿意开啓特殊权限，允许南时在每个世界里使用一次道具。

得到许诺后，南时再次闭上双眼，在心里呼唤莫尔斯的名字。莫尔斯再度将南时运至红海之上。

“下一站，是祂的口。”莫尔斯说。

以貌取人之一

十平米不到的房间，两个铁架床，一个洗手池，一个马桶。室友是霉菌，和一个身材佝偻，长得像留了长发的格格巫的人。室友举止奇怪，每天晚上都躲着月光敷面膜。以及，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以貌取人”的世界。这就是南时此次所要面对的。

南时趁室友不注意，在周云生那兑换了挖土的勺子。每天晚上，夜深人静，南时吭哧吭哧地开始作业。

早铃尖锐地打响。南时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终是无法逃避地起身。室友已经洗漱完毕，等候狱警开门了。

“动作快点！”狱警催促道。南时赶鸭子上架似的迅速完成洗漱工作。狱警手里的警棒将铁栅门敲得咣咣响。犯人们鱼贯而出，紧密地小跑着来到餐厅，迎接连猪狗都不愿意吃的如泔水般丰盛的早餐。

南时饿久了，狼吞虎咽地下肚。室友尽管长得粗犷，吃起饭来却细嚼慢咽，仿佛能从早餐里品味出别种滋味似的。狱警在一旁命令道：“都给我吃光！剩饭就挨揍！”南时吃得更急了。

许是这份急迫感染了狱霸，让他觉得眼前得饭值得更好的人似的，他站起身，顶着狱警的注视走到南时跟前，高大的身躯在白炽灯下投射出一片阴影，将南时覆盖其中。

“你，起来，过来。”狱霸命令道。

南时一愣，看看四周，再看看自己，指着自己说：“谁？我吗？”

“除了你还有谁？”狱霸恶狠狠地说。

南时无奈，顺从地走到狱霸的桌前。

狱霸说：“你很爱吃饭是吗？这些都是你的了。”

南时看着眼前小山高的所谓食物，愣住了。他向狱警投去求助的眼神，狱警却转头无视。南时咽下口水，心里估量着吃光这些和挨顿揍哪个比较划算。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不应当挨这顿揍。是可忍，熟不可忍？还是吃光这些吧。

就在南时打算下口之时，他的室友却开口了：“瞧你长的那样。”在场所有人都一愣。“肥头大耳赛猪头，三庭扭曲能停车，鼻子短小可吸水，眼睛溜溜如绿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