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慢慢又有些雀跃，眼睛又亮晶晶起来了：“还是说……你想要和我一起上学呀？”

元楚星咳了咳，姿态不由矜持了起来：“如果你真的很想的话，也不是不行，小星大人其实很好说话的——”

他竟然还拿捏起来了。

云藏月也不打趣元楚星，反而问道：“一起上学是同桌必须要做的事情吗？”

元楚星：“……”

元楚星说：“不是。”

云藏月眨了下眼睛：“哦。”

哦什麽哦。

不是必须做的事情你就不打算做吗？

元楚星的心情一下子落了回去，小脸气鼓鼓的。

他扭开脸，小声地骂：“笨蛋同桌。”

云藏月没有回话。

元楚星蹲了会，没听到什麽动静，又想，难不成自己刚刚那故意骂出来的声音把同桌惹恼了？

就在元楚星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人在他身边蹲下来了。

——是云藏月。

对方蹲下来的时候也不说话，明明安安静静的，存在感却格外明显。

元楚星扭捏了一会，还是没忍住看向同桌。

“你蹲下来做什麽？”元楚星挪了挪位置，到底别扭地低着声音地问。

云藏月歪了下头，深棕色的发丝轻轻垂在白皙的脸侧，显得格外无辜。

“要一起去上学吗？”他问道。

元楚星：“？”

元楚星有些奇怪，说道：“这好像不是必要的事情。”

不是必要的事情，云藏月基本不会主动去做。

元楚星和他当同桌到现在，多多少少摸清了云藏月一些习惯。

毕竟他哄云藏月要做什麽事情时，都是拿“别的同桌都会这麽做”来唬他的。

可是这次，云藏月却说：“我知道。”

“所以要一起去上学吗？”他问。

云藏月的声音很平静，垂下来凝视元楚星的视线也平时也没什麽不同。

自然得就好像在问今天天气怎麽样。

根本没有半点邀请的诚意嘛……

元楚星沉默了一会，只红着一张小脸不说话。

“要吗？”云藏月又问了一遍，声音依旧温和而平缓。

只有那双向来淡淡的眼睛，多了些平日没有的笑意。

元楚星低着头，白玉一般的耳尖也慢慢地红了。

就在云藏月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好半晌，他才听见元楚星小声地说：“……要。”

似乎是怕云藏月没听清，元楚星又大声了点说：“要的！”

“一、一起去上学。”

元楚星努力镇定下来，让自己的眼神不要随意闪烁。

云藏月似乎又勾了勾嘴角，很轻一声笑音散在清晨的空气中，让元楚星脸更红了。

……可恶！

天天笑来笑去的，以为自己笑得很好看吗？

可恶可恶可恶！再讨厌同桌三秒钟！

元楚星在心底哼哼唧唧地嘀咕着。

但想了想，元楚星又悲哀地发现，在这讨厌同桌的三秒钟里，他还是觉得同桌确实很好看。

元楚星：……

算了，也讨厌自己三秒钟吧！

就这样，这对同桌亲亲密密一起去上学了。

两个人本来就没有闹什麽大矛盾，现在完全就是和好了。

元楚星还将自己先前为什麽蹲在那里的原因和云藏月说了。

元楚星还有些遗憾：“它其实不跑也行的，我本来就没想伤害它。”

云藏月听到那个怪物的描述，倒是若有所思的。

见元楚星恋恋不舍的样子，云藏月顿了顿，问道：“你喜欢它？”

元楚星点头：“对呀，它长得确实蛮可爱的耶。”

云藏月想了想小怪物的样子，又是一阵沉默。

可爱……吗？

云藏月脚步都停了停。

元楚星还在可惜着：“好可惜啊，你没有看到。虽然很古怪，但是真的很可爱。而且——”

云藏月说：“而且？”

元楚星忽然凑近去瞧了瞧云藏月的样子，在云藏月疑惑的目光中伸出指尖，轻轻在他眼前虚空点了一下。

元楚星笑了起来，他说：“而且，它有一双和你一样漂亮的眼睛。”

元楚星很喜欢同桌的眼睛。

初初看去，那双眼睛里藏着若有似无的冰冷和危险，表面却平静得无波无澜，就像云水谣小镇常年笼罩的薄雾，在阴雨天气时会沉在山下的潭水中。

但薄雾之下，冰冷沉静的潭水有着一种惑人的美感。

元楚星其实并不讨厌薄雾笼罩的天气。

任何东西在朦胧的雾里，都会有种在迷离梦境般的感觉。

苍白与灰翳固然会让人心情阴郁，让人惶惶真实与虚幻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