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两口就将整杯茶灌进肚子里，甚至还砸吧两下嘴示意杜秋再倒一杯。

味道甘甜, 很是熟悉。

他微微抿着唇，语气肯定地问, “是胖大海？”

杜秋闻言笑了笑，“不愧是师父，一喝便知。”

李元青的胡须在空中颤了两颤，眼尾不自觉地向上翘着，他再次接过茶杯小呷一口, “胖大海味甘性寒，质轻宣散, 上入肺经清宣肺气，为喉科良药；下归大肠经清肠通便，用治热结便秘所致的上部火毒症。因为其药力较弱, 多适用于轻症。①”

话毕，只见他又浅浅地喝了两口，然后砸吧两下嘴继续道, “以往你都是泡凉茶, 怎麽突然想到泡起胖大海来？”

杜秋半弓着身子倒是一点儿也没隐瞒，如实回道, “是柳师兄吩咐我替师父泡的。”

李元青闻言当即愣住了，想起柳閑亭似乎跟在旁边静静地看他问诊，只是没过多久就悄悄地离开，然后他的余光里就再也没见过这人。

他忍不住头疼道，“他人呢？”

杜秋闻言顿了顿，猜测道，“柳师兄让我替他抓了些药材，这会儿应该是和冯公子在厨房里熬药。”

李元青听闻蓦地感觉头更疼了，“他抓了什麽药材？”

杜秋回，“龟板一块、土茯苓一斤、金银花五钱、生地一两、腊梅花五钱、绵茵陈一两、夏枯草一两、紫草三钱、甘草二钱以及凉粉草。②”

“这方子倒是从未见过。”

李元青想到这些药材的功效，又继续说道，“这些药材都有清热解毒、消除暗疮、滋阴补肾的功效，他这是又作啥妖了？”

话毕，就见他忽然站起身，率先往杏春堂的厨房走去，“我倒要瞧瞧他又在琢磨什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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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冯栖寒先是按照柳閑亭的吩咐，将土茯苓、夏枯草、金银花、生地、腊梅花、绵茵陈、紫草、甘草与凉粉草用水洗乾净。

然后又将龟板打碎，混合土茯苓、金银花、生地、腊梅花、绵茵陈、夏枯草、紫草与甘草放入锅中，倒入适量清水一起熬煮。

一个时辰后，再放入凉粉草，继续熬个半炷香，捞出药渣并将药汁取出，倒入盆中放凉。

李元青与杜秋来到厨房时，冯栖寒与柳閑亭两人正静静地围在木盆前等待龟苓膏成型。

“你俩杵在这儿看什麽呢？乌漆麻黑地闻着一股子苦味儿。”

李元青想到杜秋说他们是在后厨熬药的，视线不自觉落在眼前一大盆乌黑的药，嘴角忍不住抽了两抽道，“你们莫不是熬失败了？”

柳閑亭闻言顿时坐直身子看了过去，“谁说我失败了？”不过熬个龟苓膏而已，他上辈子不知道做过多少回。

话毕，就见他伸出手敲了敲木盆，面上蕩起一层小小的波纹，他在心里大致估算了下时间，再过半个时辰龟苓膏就能完全成型。

他嘴角微勾忍不住得意道，“一会儿你就瞧好了吧！”顿了顿，又不痛不痒地补了两个字，“师父。”

只是，那语气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极不情愿。

不知为何，李元青听的感觉后槽牙一阵抽疼，他探着头瞧了眼乌漆嘛黑的药汁，顿时摆了摆手敬谢不敏道，“为师的身体好得很，不像你年轻、身子虚还火力旺。”

柳閑亭哼哼两声装作没听见，反而对一旁的杜秋邀请道，“阿秋哥，一会儿帮我给大伙说一声，都来赏脸尝尝我做的龟苓膏。”

杜秋闻言下意识看了眼李元青，见后者没什麽表情便笑了笑回道，“行，我替大家伙儿先谢谢柳师兄。”

半个时辰后，龟苓膏果然凝结成型，而杏春堂也没那麽忙了。

杏春堂除了柳閑亭夫夫二人，包含李元青在内统共有七个人，两名抓药的药童、两名熬药的药童、还有一位帐房先生。

李元青独自坐在太师椅上喝茶，视线却落在不远处的柳閑亭夫夫身上，只见这二人忙的不亦可乎，正在为杏春堂除他以外的所有人盛龟苓膏，一群人围在他的看诊桌前倒是一派其乐融融。

他忽然感觉有些气闷，就连嘴角的燎泡也突然变得恼人。

柳閑亭似有所觉，一回头瞧见他喝茶都能喝出气来，心里忍不住暗笑连连，又觉得这老头傲娇的有些可爱。

于是，他亲自盛了一碗龟苓膏，然后单手滑着轮椅来到李元青跟前，“师父，尝尝我做的龟苓膏。”

“不尝！”李元青瞪了他一眼，语气不善地回道。

柳閑亭闻言越发觉得小老头可爱且好笑，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耐着性子继续哄道，“我是瞧您上火才特意熬的龟苓膏，它不仅清热解毒，还有保健养颜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