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父说着不由地叹了口气，拉着柳母的手一脸愧意地说道，“说到底还是我不中用，当年若不是我害的家道中落，何苦让你这些年将其他的首饰变卖了，无论如何这套我都不能同意你再送人。”

“你说什麽傻话呢！”柳母忍不住嗔怪一句，可心里却是泛着丝丝的甜，“你我夫妻本是一体，当年你也是为了我和閑儿才变成这样，这套首饰的确是我最舍不得的，可是閑儿和望亭都找到心仪之人，我这个做母亲的唯愿他们称心如意、白首偕老。”

“我明白夫人的意思，可是那云家不比寻常人家，无论我们待人热情或是冷淡，都会惹人非议，长此以往他们定会彼此怨怼。”

柳母闻言拍了拍柳父的手，安慰道，“夫君莫要多想。”

随即就见她从妆奁里面挑出一对儿翡翠手镯，指尖小心翼翼地从上面抚过，“这对儿如意手镯刚好可以送给小七和云裳，也算是我对两位儿媳妇的认可。”

柳父见柳母心意已决，只能叹气跟在身后，熟料后者倏然回头对他说，“我只知道云裳是望亭将来要娶的人，就和小七一样是我柳陆氏的儿媳妇。”

话毕，柳母的身影便消失在房门口。

柳父站在原地怔愣片刻，默默地消化着柳母说的话。

云裳的家世的确不是他们现在可以相提并论的，可他们家望亭想找的不过是可以相伴一生的人，眼里并没有觊觎对方的家世。

他一口一个高攀不起，旁的人还没说什麽，反倒自己这副作态像是欲盖弥彰真有所图。

再想想冯栖寒的家世，其实和云裳比也不遑多让，只不过家里人境遇不一样。

柳父想清楚后心情顿时明朗了起来，也越来越高兴柳望亭苦尽甘来。

“这傻小子，真是应了那句话，傻人有傻福。”

四人正商讨的差不多，就见柳父柳母同时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盘洗净的枇杷。

“阿娘，这枇杷是哪里来的？”柳望亭连忙接过盘子放到桌上，又给柳父柳母腾了个位子出来。

“这是你大丁叔大清早在山上摘的，刚刚特意送来我们尝尝。”

柳母见四人相处融洽，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尤其此刻冯栖寒和云裳又站在一块儿，越看越觉得两人合她心意，且赏心悦目。

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兀自剥枇杷吃的柳閑亭，不知何时他们家的审美竟然渐渐的变了，不以壮为美，亦不以瘦为丑。

“小七快尝尝，我这个超级甜。”

话毕，就见柳閑亭将剥好皮，且咬了一小口的枇杷送到冯栖寒的嘴边。

冯栖寒，“……”

骤然顶着四双投来的目光，他再怎麽淡定也不禁红了脸颊，只是小声地说道，“相公，还是我自己来吧！”

柳閑亭见他擡起手要自己吗枇杷，当即躲开了，“我喂你张嘴便好，免得再髒了你的手。”

眼见柳閑亭旁若无人地投喂，而另外四人眼带戏谑地望着他，冯栖寒便忍不住连耳尖也红透了。

“你吃你的，况且我这样喂你又不是第一次，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柳閑亭自然明白冯栖寒为何这般别扭，只是他这麽说原意是为了让对方放松，却没想到将人逗的连脖子都红了。

冯栖寒地眼神飞快地掠过衆人，干脆心一横眼一闭，迅速地咬走柳閑亭手中的枇杷。

这辈子，他没脸见人了！

柳閑亭被咬的猝不及防，呆了一瞬又开口询问，“怎麽样？是不是很甜？”

冯栖寒蓦地睁开眼睑瞪了他一眼，半是娇羞半是怨念，然而吐出来的那个字，却是带着丝丝无奈的软绵，“甜。”

柳閑亭见状忍不住笑了笑，而后默不作声地继续挑枇杷、剥枇杷、喂枇杷。

这一刻，云裳才对柳望亭的兄嫂有了真正地了解。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良人如斯，夫複何求。

而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念一句，羡慕。

他忍不住侧首看向柳望亭，见后者同时也向他看过来，心里那一丢丢豔羡瞬间消散。

何需羡慕，他亦有良人。

这些小互动柳家二老全看在眼里，既感到欣慰又觉得眼睛疼。

想起还有话没说，柳母立刻将手镯拿了出来，同时将冯栖寒和云裳召来身边，并亲自替两人带上。

“原本你成亲的第二日就该给的，熟料家里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现在小裳也要进门了，就干脆一块儿给了。”

冯栖寒明白柳母话的意思，除了感动他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千言万语只能彙成一句，“谢谢阿娘。”

曾经他觉得这个世界是灰色的，活着了无生趣，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