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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他低声唤了一句,“你别这麽睡。我帮你把衣服脱了?”
就在阿楚做足了心理準备,正想要发展一下跟神仙哥哥的爱情,或者是地下情的时候。对方才迟钝地“嗯”了一声。
过了几瞬,江折柳的声音略微低软的传来。
“……你过来陪我睡。”
阿楚心中激动不已,觉得天底下的癞□□都不能放弃,果然还是有出路的……
“……小魔王,我有点……有点冷……”
阿楚:“……”
他木着脸抖开锦被,给神仙哥哥盖好,掖上被角,然后坐在床边,祭奠了一下他单方面存在了五秒的地下情。
第二十八章
天光乍破。
苍茫微冷的晨光漫入木窗。
江折柳洗漱完毕, 被阿楚看着喝了半天的药,但他如今真被那只魔养得娇气了,喝得很慢, 有些咽不下去。
有複生石滋养身躯, 他身体各方面看着都见好,但还是怕冷, 要了命似的怕冷。
阿楚从箱底拿出一件淡蓝色的毛绒披风, 把他神仙哥哥裹起来,将淡色的披风系带系成一个蝴蝶结。再把那件自动发热的魔器手炉递进他手里, 一边凑过来深吸一口, 一边道:“哥哥是不是不想喝药,你身体不舒服吗?”
原来喝药如喝水,是尝不出苦味的, 如今反倒有脾气了。江折柳无声地笑话了一下自己, 难以避免地想起这都是因谁而起。
……都怪他。
“没有, 不用担心。”
江折柳不能真的跟小鹿说太苦了他咽不下去, 那也娇气得太过了,他重新捧起药碗,皱着眉喝了下去,然后接过茶水压下苦味。
一路上走得很慢, 并不算是舟车劳顿,但江折柳的天灵体又开始闹了,他一日比一日疲倦, 体温慢慢地上升, 让人脑海里都有些晕晕的。
阿楚见他连书都看不下去, 就琢磨着用硬纸片做了一副扑克牌,教神仙哥哥打牌, 窝在马车里跟他玩鈎鱼,只是江折柳状态不好,总是输,就算觉得很有意思,最后也玩得犯困,最终都会不小心睡着。
风清日朗,马车檐下的风铃发出细细碎碎的响动,像是在数着这种悠閑缓慢、柔和至极的日子。
直到风铃声停了。
马车车辙顿止,前路似乎有人阻挡。
江折柳困倦之中,听到外面传来隐隐约约说话的声音,声音有一丝熟悉。过了半晌,常乾撩起车帘钻了进来,凑到他身边唤道:“哥哥?”
江折柳闭眸缓了一下神,一边捏着鼻梁,声音还微微发哑:“是谁?”
常乾知道他大概听到了,便如实道:“是淩霄派……祝无心在外面。”
淩霄派……
他的行蹤并未隐藏,应当有很多人都知道他离开了丹心观,但因为他的名声、以及前些日子烈真负伤而归的事情,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淩霄派啊……江折柳忽然觉得很感慨,他对这三个字再熟悉不过了,在过往的一千多年里,他每一次自我介绍,都要将这三个字冠于名前,他视之为荣誉、视之为故乡。
只是到了最后,他越来越发现,这并不是他的故乡,只有落雪时最冰冷的碑文之下,才有他那些短暂温暖的留存之地。
江折柳随之起身,撩开了车帘的一角,见到了眼前的衆人。
林清虚、林寒虚两位长老,伫立于祝无心的身后,而祝无心一身淡蓝色道服,手中是淩霄剑的冰鞘,冰鞘矗立于地,神情忧心忡忡。
他探出来的手实在太有辨识度了。祝无心一眼便能认出来,他这些日子不断蔓延的焦虑和思念像是找到了一个隐秘的发洩口,一切都被熨平了,愈是热切,愈是能诱发出一股别样的镇静。
但江折柳只撩起了一角,手腕上的墨色手镯一闪而过,随后便撂下了帘子。
“师兄……”祝无心下意识地上前一步。
车帘规整地垂落。江折柳望了一眼窗外的流云和清风,淡淡地道:“我答应闻人尊主,不见你了。”
他的声音清淡漠然,听不出有什麽特别的情绪,就像是近几百年来对待他的态度一样。但他的师兄……却用这种语气告诉他说,他答应了另一个男人,不再与自己相见。
祝无心很难以相信。
他擡手按住胸口,隔着衣衫按在那日在终南山上收走的信纸,里面大量的内容都是遗言与回忆,涉及到自己的,也只有那寥寥几句,可就是这寥寥几句,让他郁结难解的心结一层层地被扎穿扎透,活生生地剖析在眼前。
他难以掩饰自己的低落。
“好。”祝无心慢慢地应道,“我的确是个混蛋,不值得师兄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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