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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灯在车檐上乱晃,车夫停了马,对里面道:“公子想去的地方快要到了,前方只有一段马车能走的路了,再就要上山……山中多妖,老汉实在不敢。”
江折柳应了一声,随后问道:“眼下几时了?”
“快到寅时了。”
这个时候,想必各个门派已经知悉界膜修补之事,都前往淩霄派了吧。
江折柳旧习难改,还是在第一时间便想到宗门之事,但此次想起,并无从前那些谋划顾虑、为之计深远,而是平静自然,一念即过。
等又走了一段路,抵达终南山。马车停下,车夫放下小凳,起身擡头时,恰好见到一只手拨开车帘,指节修长秀致,指甲圆润,只是毫无血色,几乎像是美玉雕成。
车夫下意识地屏息,见到这位公子身上压了一件极厚重的毛绒披风,雪色长发只束了一半,容貌俊美冰冷,眼眸漆黑,内中窥不出一点光彩,身上沾了凛冽的风雪之气,让人几乎想要后退。
车夫觉得这漫天风雪,都没有这位公子看起来更冷。
可是他搀扶对方时,却偏偏觉得这位公子身躯不稳,病体虚弱,仿佛只吊着一口气。
“有劳你了。”江折柳将余下的车费付给他,随后擡头望了一眼熟悉的山形。
昔日师父亡故,是他跟师弟亲手安葬、埋骨于此。师父临终托付,让他照顾好淩霄派、照顾好无心。
如今,他使命已尽,修为全毁,与废人无异,终于可以上山隐居,也算是颐养天年、终老此生。
淩霄派、修真界,以及神州之上的万物衆生,都不再需要他了。
江折柳伸手拢了一下肩上披风,踩过满地的厚雪。
他自修道以来,第一次像今日一般,重新体会人世的寒冷。
江折柳行过雪地,直至覆雪墓碑前。
他屈膝跪下,伸手擦干碑上白雪,对着碑上字迹看了很久,有无数话想说,可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江折柳自幼便是孤儿,三岁时被祝文渊领回淩霄派,从此后,老师便是他的父母,淩霄仙门即是故乡。
月光迟迟地映照过来。
江折柳想了半天,才轻轻地道:“无心长大了。”
他说。
“我来陪您了。”
第二章
淩霄派。
满座尽是当世正道栋梁、中流砥柱,但气氛却沉凝如岩浆,令人难以呼吸。
祝无心坐于掌门之位,将江折柳离去之事告诉了诸人,随后便一直把玩着淩霄剑的剑穗儿,等待回音。
静默之中愈显紧张。
直至终于有人忍不住,一剑拍在案上,起身骂道:“仙尊重伤至此,你也敢放他离去,你这不是全其心意,根本是争权谋位,不容你师兄!”
金玉杰越骂越觉怒火沖天,将拍案的七星剑收回手中,出鞘直指祝无心,冷道:“前辈如此大恩,我竟不能报,还要看你这种小人挡路,你们淩霄派不养前辈,我养!”
一旁跟随之人无人敢劝,只有座上一人摇了摇折扇,淡淡附和道:“不必你的无双剑阁来争夺,有王文远在此,天机阁理应迎仙尊回去,细心修养医治。”
金玉杰懒得理这个神棍,一双虎目直直地盯着祝无心,道:“江前辈护佑淩霄,为救天下而修为尽毁,尚且得不到好下场。你这个师弟还有一分良心,就告知我等仙尊正在何处,我自然去接。”
祝无心缓慢握紧掌心长剑,勾了下唇:“我师兄虽无修为,但却堪称修真界中第一博学之人,金少阁主有此言论,岂是真为我师兄着想。”
他冷下眉目,字句更寒:“淩霄派为天下衆生开路,你们不思报答,反而诋毁于我。这把剑是师兄亲手交到我掌中,少阁主真想做剑下授首之人不成?”
淩霄剑乃是历代淩霄掌门亲传之物,只有佩戴淩霄剑,才可由他人称一声“淩霄真君”。宝器有灵,自然不会留在强夺之人手中。
金玉杰并不怕他,只是顾虑他身为江折柳师弟的身份,杀了他又惹江折柳不高兴,气得一剑斩入地面,道:“待我找回仙尊,你若是待前辈有半点刻薄,我立刻宰了你的头颅!”
地面是玄铁混寒石而铸,坚硬无比,仍被七星剑斩出裂纹,缝隙密密麻麻地渗透裂开,如蛛网一般。
金玉杰当即拔剑,转身便走,身后来贺喜拜谢的无双剑阁修士,也都演变为一身杀气,离开了淩霄派。
除无双剑阁外,其余各派同样对这样的结果不大满意,但他们没有金玉杰一样沖动,金玉杰年少气盛,又受江折柳恩重,自然忍不下去。
随着无双剑阁离去,其余各派也同样一一告辞离开,只有天机阁的王文远仍在原处,随意地摇着手中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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