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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尖儿上的病美人(139)



小柳树只是睡着了。

他还会……还会醒过来,还会原谅他的。

虽然闻人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

随后不久,各界也都知道那场“真正的劫难”是什麽了。

闻人夜彻底疯了。

他摧毁契约,血洗各界,除了没有反抗之力的人界之外,其他所有的反叛者都死在了魔尊的血刃之下。他的雷霆之力与之前的温水煮青蛙相去甚远,以难以揣测的速度扩展兴战,刀下亡魂无数。

短短的几十年内,他被奉为六界共主,连与世隔绝的虚空界都有大巫前来交涉,递上降书,请求魔尊的铁骑不要踏足一方安宁之土。

何所似散体沉眠,青霖退避三舍,修真界的挑战者一茬接一茬地倒在路上,血流漂杵。

普天之下,只有他这一个尊主。

现在连閑言碎语也没有了,江折柳的名字就像一个禁忌,提起来都是过错。没有人说,更没有敢道出事实真相,只有那盏幽幽的昙灯光芒依旧,对一切不闻不问。

连陪闻人夜并肩作战的大魔们,也丝毫不敢触及这片逆鳞。他们尊主的确完成了魔界一直以来的期望,也做到了其他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功绩。但尊主却仍旧让人担忧。

他的精神状态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只是给魔后大人喂药,给他沐浴更衣,抱着他前往终南山看梅花。

所有魔后能牵制住的时候都算还好。

坏的时候,他沉封着杀戮道种的躯体会失去理智,最严重之时杀戮之气难以抑制,打伤了释冰痕和公仪颜,摧毁了荆山殿以及大批的魔将。最后还是因为殿门倒塌,把魔后大人的衣服弄髒了,才停下来的。

释冰痕一边呕血一边捂着自己碎裂的内髒,跟一旁伤得不比他轻的公仪颜对视了一眼,眼睁睁地看着尊主收回刀,转身回去给江仙尊换衣服。

他浑身的力气都抽干,瘫软在了地上,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半晌才擦了擦唇角,叹气道:“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江仙尊救咱们一命。”

公仪颜也是处在魔躯的状态中,她从耳后向斜上方生长出来的鳞角都在隐隐作痛,半个手臂都已经羽翼化了,眉心突突地跳。

“你还是再钻研一下封印术吧。”

释冰痕满嘴血腥味,背后的血翼收了起来,喘了口气,道:“封印自家尊主,世上再没有比咱们两个更苦逼的属下了。就算我真的研究出来怎麽封印尊主的情感,谁能动得了手?”

动不了手的。能近闻人夜身的只有一个人,还是个死人。

公仪颜甩了甩手臂,满手如钢铁般的羽翼齐刷刷地变回去,恢複成了人形的状态。

“车到山前必有路。”

“得了。”释冰痕丧得要死,“有路咱也剎不住,直接让上司给咱俩送走了。”

两只大魔苦中作乐地维持着魔界安宁,钻研着情感上的封印术,做了个两手準备,直到——明净禅师前来拜访。

能在目前状况下来魔界的人,都是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明净没有受到任何阻拦,或者说是,他这个人对于魔族来说,也没有任何威胁。

小和尚一身白色僧衣,带着斗笠,斗笠边缘围绕了一圈长纱,薄纱如雾。

禅师站在荆山殿旁边,等待着释冰痕通报完毕,才跨入殿中,望向屏风后方。

他一眼见到燃烧着的昙灯。

明净走近几步,见到魔尊墨发黑袍,坐在床畔的座椅上,目光一直停留在床榻上,没有往这边看过来一眼。

这只魔分明血债累累,却没有任何血腥气,好像是怕被讨厌一样。

禅师一直走到了灯前,才引来了闻人夜的目光。

僧人在灯前站定,从袖中取出了当年一式两份的佛签。他送给了江仙尊一份,自己留下来一份。

佛签后两句是:“长烛追暮旦,身梦两前盟。”

如今烛火虽追寻了无数日夜,却无法寻回两人的前盟。

明净摩挲着手里的佛签,思考了许久,才将佛签放在昙灯焰火之上,烧了。

灰烬簌簌地落下。

“仙尊之前有跟您承诺过什麽吗?”

闻人夜目前还算正常,他紫眸沉郁,像是一潭死水微微泛起波纹。

过了好半晌,禅师才听到对方低哑的声音。

“我问他,他是不是不会抛弃我,不会离开我。”闻人夜停顿了一下,“他同意了。”

魔尊大人说完这句话,才从脑海中想起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只不过他脑子不好使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现在才想起来,但不重要,没关系。

明净叹了口气,道:“他答应了您,应该回来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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