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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霄剑还留在终南山。
江折柳低头喝茶, 只让茶水濡湿了唇瓣,润了润唇,他眼帘垂下, 看不出究竟是什麽神情。反倒是一旁的闻人夜锁紧眉宇, 一身兇神恶煞的气息。
“既然祝无心已死, 淩霄派无论是谁执掌,都必须要有至宝在握。”余烬年分析道, “魔尊大人在这里,他们怎麽敢强取,只不过是用情理道义来充当门面,行鸡鸣狗盗之事,威胁你罢了。”
江折柳的目光落在杯沿上,半晌才擡起来,隔着窗远远地望了一眼小楼外的寒松。
松柏上挂满霜枝,覆满落雪。
他在小魔王身边,且是体热又着厚衣,不应该觉得冷,但这个时候,还是有点指尖发凉。
江折柳蜷起掌心,慢慢地按住了发凉的手指,神情无波地望了一会儿,开口道:“为名为利,终难相托。”
“可不是麽。”余烬年略带讽刺地笑了一声,“什麽四大仙门之首,就可着你坑而已。行了,别想这麽多,你要舍了这桩麻烦,随意挑一个人赠剑便是,让豺狼自己撕咬,髒血别溅到你身上。”
江折柳搓了一下指尖,本来不想回答,但还是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那是我的佩剑。”
余烬年怔了一下,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似的,诧异道:“江前辈,你送给祝无心的时候,怎麽不知道那是你的佩剑呢?”
即便是江折柳不回答他也知道,对方明明是不愿意随意交托出去。像祝无心那样的前任掌门之子,都可以只顾一己私欲,其他人就更难指望了,恐怕那不只是交出去一把剑,还有淩霄派上千年的心血。
余烬年越想越觉得不平,皱着眉道:“你还想怎麽样,你这是想折腾谁。你但凡要是能好一点,我有江仙尊撑腰,岂不是摇旗欢送你出山。但如今你现在是什麽样子,难道还想握剑不成?”
他有些恼了,但这种恼火是医师对于患者的,一时激动之下,并没有顾忌两人的年龄和身份。
他话语说完才觉得有点过了,气哼哼地坐回了原位,转过头看向别处。
江折柳一点儿也没生气,他甚至觉得余烬年说得很有道理,但他并没有改变想法,而是伸手给医圣阁下倒了杯茶,道:“消消气。”
他的手抵在茶盏杯沿上,通透霜白的指尖抵着雪底碧纹的玉杯,恰有一束微光从窗外投来,落在指尖与杯壁的交界之处,盈出一片润泽的光晕。
好看的要命。
小魔王盯着他的手,见对方放下茶杯时,转手将江折柳的手指拉了过来,按在怀里揉搓了一下。
怎麽只有这里冷冰冰的。
他的手奇怪极了,在用力和羞恼的时候都会泛红,每个骨节都微微发粉,像是晕开来的一片烟霞。但平日里迎着光看过去,却白得透明,指甲上毫无血色,病体纤瘦,难禁摧折。
江折柳被小魔王揉着手,一时不知道该跟余烬年说什麽。按照年龄和辈分来说,他是长辈,但按照当下的情况来说,又不能不听医师的。
他想了一下,才慢慢地道:“要是,我真的想……”
“想什麽?”余烬年本来想喝了茶就算了,下个台阶又不会死人,结果被这半句话激得脑子里冒烟,以为这人还要为一群王八犊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用看智障的眼神盯着他,“什麽都不能想!”
“……想握剑。”
江折柳神情镇静地补完了后半句。
余烬年做出来的青面獠牙的嘴脸一下子僵住了,慢慢地收敛了下来,随后才扫视他几眼,道:“你现在想恢複修为?晚了,没救了。除非你死后,让人把你躯体炼成傀儡,用死人的法子,没準还能有身体複原的希望。以你这个脆弱的神魂,连转世投胎都不行。”
转世投胎而不忘记忆,需要有相应境界的元神。江折柳虽有境界,但元神实在太过脆弱,根本支撑不了转世之事,只有魂归天地一途。
“炼制成傀儡?”江折柳似乎想起了什麽,“据我所知,擅长此道的人,只有幽冥界的望乡台居士……”
何所似虽然是幽冥界之主,但他受通幽巨链束缚,无法本体外出。所以很多事都是由其他鬼修协同合作来打理的。比如江折柳所说的望乡台居士,就是其中之一。
幽冥界的这些鬼修都是听调不听宣的,即便名义上从属于何所似,但实际上只为幽冥界办事。所以即便是上次那种冥河震动的大事,他们只要不愿意来,就不会过来。
望乡台居士姓柳,具体姓名无从得知。与奈何桥桥主、彼岸主人,共同作为幽冥界的实际管理者。
他这话才刚刚说出来,就被两道视线盯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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