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应逐星晋升的这一路，处处巧合，失落在背后，没少放水，这也是所谓的“晋级太快，根基不稳”的缘故。

这一切都是为了三年之后，拥有【百鬼夜行】技能的应逐星，可以在将这里的原有制度彻底推翻。

但，唯一的意外便是，颜时聿恢複了记忆，而应逐星所做的事，也改变了他原先所推测的那个未来。

比如，没有应逐星，就没有刘砚的【碎域】，也就不会有刘砚和周肆笙逃离出勿念的封锁。

如此很多。

因果可以推演，未来可以被重新书写，一切都可以按照计划一步一步平稳地向前走着。

唯独情感不能。

唯独爱不能。

所以难以抉择，所以犹豫，所以痛苦，所以是一切意难平的根源。

莫失莫忘（4）

但颜时聿不可能将这些事情告诉他们, 他只是苦笑了一下，向后一仰，倚着墙, 说：“是, 我骗了他。”

“啪！”

颜云汐一巴掌扇在了颜时聿的脸上。

颜时聿微微偏头, 有些讶然地眨眨眼：“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了。”

“可你这样和你之前深恶痛绝的人有什麽区别？明明你也知道吧, 在这种地方，堕落很容易, 所以，如果还想完完整整可以控制自己做一个人，必须要守住底线, 有些东西它绝对不能沾, 有些事绝对不能做。可以杀戮、可以冷漠、可以独善其身，但唯独不能主动去害人。”

颜云汐眉目如霜, 深深凝望着颜时聿，似乎要从他的面容中寻觅到什麽。

“喂喂, 你骂颜时聿就骂颜时聿，别带上我啊。”楚长夜笑弯了腰，伸出一只胳膊搭在景宵的肩上, 嘴角噙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望着对峙的二人。

天知道他最喜欢看这种情节了。

颜云汐冷冷斜睨楚长夜一眼, “你是真的令人作呕。”

楚长夜被噎了一下，索性扭过头不再说话。

颜云汐理智，她问：“所以, 应逐星他……？”

言语未尽, 但其中所蕴含的意义不言而喻。

所以，应逐星他不能活着回来了, 对吗？

“……是。”颜时聿眼睫轻颤，深深闭上眼，艰难吐出一个音节，声音颤抖，“摧毁核心系统后，余波所释放的巨额能量，压缩在一起爆炸，会洗刷掉那个屏障封锁内的一切，谁呆在里面都幸存不了。”

所以我会去换他，换他出来。

而不远处，简言从听到一半开始，就已经出离地愤怒，慕再秋在一旁按住他，不让他沖动。

此时听到这句话，简言一把甩开慕再秋的手，向前沖了两步，一手揪住颜时聿的衣服，另一只手死死攥紧拳头，对着颜时聿就要抡上去。

颜时聿没反抗，一眨不眨地看着简言通红的眼睛。

“松手。”颜云汐用剑鞘拦住简言的手，声音冰凉。

简言愤愤看了一眼颜云汐，一甩手，不忿地放下拳头，继而扭头瞪颜时聿。

“颜时聿，你凭什麽？应逐星他又做错了什麽？为什麽要利用他？如果你一开始就用心不良也就罢了，为什麽还要欺骗他的感情？”

简言至今还记得，应逐星单纯的笑意，谈到颜时聿时，眼睛亮亮的，那满心的欢愉和喜欢。

干净纯粹的感情最不应该沦为被玩弄的工具。

“抱歉，我当时并不知情。但我……真的喜欢他。”

这一句话唰地踩到雷点，又点燃了简言的怒火，他猛地擡高了声音吼道：“你也配说喜欢？！说屁话没用！后来你恢複记忆为什麽不告诉他真相？！”

怒吼的声音在空蕩的室内蕩开来，形成了几圈回声，嗡嗡的。

简言喘了口气，声音沙哑，甚至要哭了：“你知不知道……就算你告诉他，你告诉应逐星他的使命是去牺牲，他这麽做，一个人可以换回所有被控制神智成为傀儡的人的命，但他绝对尸骨无存，你就算这麽跟他说，你信不信，应逐星那个傻子，他也绝对会答应然后义无反顾地沖进去！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那个傻子为了救我完全不在乎自己，他的价值判準就是这样，他还轴，他……”

“简言！……闭嘴。”慕再秋突然出声打断没说完的话，声音冰冷，是简言从未听过的严厉。

他将简言向后拽走，声音沉重：“少说两句。颜时聿他……一个人背负了这麽多，不容易。”

起止不容易。

你如何想象，一个人有多大的毅力，才能在成百上千上万次的死亡中，推演出损失最小也是最优的那个未来。那脊梁，多沉重的担子也没能将它压弯，颜时聿还能站在这里，封锁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冷静安排妥当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