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是认真的。”

沈巍语气笃定地回道，从他的面部表情里窥探不出半点破绽的赵云澜顿觉心口一凉，毕竟他怎麽都不敢更不愿相信沈巍对这个问题居然会是认真的，这简直太荒谬了不是麽？沈巍要和他分手？沈巍要踹了他？这怎麽可能啊这？！

“沈巍，你怎麽了？是我出趟门的这段期间，家里发生什麽事了吗？你——”

逻辑和洞察能力急速回归的赵云澜本能地开动了思考，既然在他出门前沈巍还是好好的，一回来却变成了这样，那问题肯定就出在他离家的这段时间，而他几乎在剎那之间便锁定了问题的根源所在，立即问道：“是不是你弟弟——”

“不错，就是为了我弟弟。”

赵云澜万万没想到沈巍竟然果断承认了，目瞪口呆的他顿时说不出话来，而沈巍那原本毫无波澜的双眼中终于透出了一丝隐隐的愧疚，更对他幽幽地道：

“关于这一点，我其实是该对你说声抱歉的，曾经答应了要和你一起走到最后，如今却是我先放开了手……我不想让你难过，但我没有办法，因为我发现我实在是丢不开我的弟弟——”

“没有人让你丢开他呀，我也从来都没说让你丢下他不管吧？这不是——这不是都搬到一起住了吗？”

心生委屈的赵云澜立刻出言反驳，得到的却是沈巍更满含内疚、也更让他戳心的回答：

“我知道，不是你容不下我弟，是他容不下你。”

赵云澜对于这个答案丝毫不觉奇怪，事实上对于这一点，他不也早就心里有数麽？而他完全是强忍着才没问出那句“那你难道就要为了他而放弃我吗”，只因他的自尊不能允许他向沈巍问出这麽哀怨的问题，加上沈巍夹在他和夜尊之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让他一度以为沈巍已接受了这个结果，况且沈巍的表现始终让他相信，在他和夜尊之间，沈巍还是爱他、在乎他更多一点的，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足以令他自信夜尊不会成为他和沈巍爱情的绊脚石。可是眼下沈巍却在亲手打破他的这份自信，一字一句，都是有理有据，让他根本无力反驳：

“你是知道的，我父母死得早，从很小的时候起，就是我们兄弟俩相依为命才能活下去，在那些忍饑挨饿的岁月里，倘若没有他陪伴和支撑着我，我也很可能早就捱不下去了……即使后来在我们之间发生了那麽多的变故，兄弟阋墙，不複当初，但他始终是我唯一的弟弟，在这个世上除了我，他便再无一人可以依靠，如果我在你和他之间选择了你，让他断了生路，那我还有什麽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双亲呢？如果要我以失去亲兄弟的代价方能实现我的爱情，我又如何做得到，如何问心无愧？”

“我早该想到的。”

赵云澜苦笑着嘟囔了一句，沈巍听了却仿佛禁不住似的，问他早该想到什麽，他便叹息着答：

“我早该想到你不可能真的为了我便放弃你的弟弟，我早该想到一旦他逼你在我和他之间做个了断，你绝对扛不住的，最终，你还是会向他妥协。”

赵云澜的语气里多少带了些愤懑之意，沈巍也不反驳，只垂下了眼去，依旧用那种歉疚却毫不退让的口吻道：

“是我辜负了你，我明白，我背弃诺言，突然对你提出这种要求，你要怎样怪我，我都全盘承受，如果骂我能够让你心里好过一些，那你就——”

“我不会骂你的，我只想听句实话。”

声音低沉的赵云澜死死盯住了沈巍，而他的那种眼神让沈巍一秒都无法直视，只能继续垂着眼，听他问自己道：

“你实话回答我，究竟是不是夜尊他逼你这麽做的？我离家的这几个小时里，他跟你说什麽了？”

赵云澜一提起夜尊，心里就止不住的气，不论沈巍给出的分手理由听上去多麽合情合理，他也很难相信背地里没有夜尊的推波助澜，若说那小子不搞什麽幺蛾子，他是打死都不信，而他的这份怒气情不自禁便倾注在了他口中说出的话里，任谁都能听得出他话语中对夜尊隐含的恨意，沈巍立刻便擡起了头来，双眼中满是藏不住的痛楚之色，这更刺激了赵云澜，让他无心去辨别那份痛楚到底是为他还是为夜尊，只按捺不住地沖口便叫：

“是不是他又给你什麽压力了？他威胁你，以死相逼了是吧？他逼你必须在我和他之中选一个，如果你选我，他就死给你看，所以你只能选他了，我猜得对是不对？”

沈巍的眼角立即抽搐了一下，赵云澜看得分明，顿时怒气更盛——虽然他的怒气全是针对夜尊，他就只想破口骂那个臭小子一顿，什麽素质礼貌统统滚一边去，也不怕被躲在房间里的他听到，反正这会儿那小子十有八九也是在扒门偷听他和沈巍的对话呢，有本事出来和他正面刚！但他更没想到的是还不等他开口骂，沈巍便已先一步说话，且对他说的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