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一点也不喜欢那段日子的呢，又是挨饿，又要挨打，每天都要害怕活不下去了……”

沈巍的阻拦毫无效果，夜尊恍若不闻，只管面带笑容，两眼里闪烁着星星般的光芒，自顾自地说下去：

“可，在我落入那反抗团之后，直到今天，我却不得不承认，那几年穷困潦倒食不果腹的日子，才是我这一生中，最幸福的光景……只有那几年里我才被当成个人看，只有在那几年里，我……我才被真心地呵护过，才算被……爱过……”

“弟弟，你别说话了，你——”

“哥哥，你也答应过我的啊……”

夜尊忽然将视线集中在了沈巍的眼里，嘴角的笑容居然还带了几分俏皮，即使已是呼吸困难，却也不能阻止他含笑向沈巍发问：

“你忘了吗，当年……在你抛下我之前……你也曾……答应过我的，你说你一步都不会离开我，你还说……让我放……心……”

“弟弟！”

沈巍心惊胆战地看着怀中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一面擡起手掌按在他的背部，输黑能量给他，可是夜尊的眼皮还是不受控制似的垂落下去，脑袋向后一仰，倒在了沈巍的臂弯。沈巍一边呼唤着他，一边手掌发力，将黑能量源源不断地注入他的身体，而随着他的高呼，实验室的门“嘭”的一声被撞开，赵云澜沖了进来，三步并作两步地飞奔到沈巍身旁，一看见他正在给夜尊输黑能量，顿时急得几欲出手去拦，叫道：

“小巍！不要——”

沈巍牙关咬紧，手上半点不停，赵云澜终究是主动收回了本欲阻拦的手，满面心疼地站在了原地，等到沈巍的能量输送完毕，才上前扶住了他，又劝他把夜尊放在实验台上躺着，一则他能休息一下，二则给夜尊做检查也方便。而精疲力竭的沈巍似乎真的已抱不稳夜尊的身子，只能依了赵云澜的建议，把夜尊放在了实验台上。赵云澜又叫来了林静，告诉他现在可以把那些监护的仪器给夜尊安上了，林静点头答应，动作娴熟地取过电极片和生理盐水，看一眼夜尊的身上却皱了下眉，问站在实验台边的沈巍道：

“那个，沈教授，他的这个衣服还要是不要？可以剪开吗？”

赵云澜明白了林静的意思，此时变回万年前面目的夜尊穿的是古人的那套服饰，看着里三层外三层，披披挂挂的，想把上衣完整脱掉让他袒露上半身，怕是有点难度，直接上剪刀伺候又不知合不合适。而沈巍显然也明白他的意思，看了他们一眼后，说道：

“让我来吧。”

赵云澜和林静收手等待，看着沈巍动作小心却又迅速的帮夜尊解开了上衣，将他最里面的那件贴身小衣也除下，露出胸腹来——然而，就在那一瞬间，站在实验台旁的三个人，全部都怔住了！

夜尊的前胸、腹部，包括两个肩头上，凡是能被那宽袍大袖遮挡住的部位，全都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大的小的，长的短的，无所不有。尽管都已是陈年旧疤，但是，这麽多的疤痕，这，这是——

赵云澜和林静对视了一眼，他俩几乎同时判断出夜尊身上的那些伤疤有的是鞭子抽打所致，有的是被刀砍剑刺，还有的应是击打类的损伤，过去在他们的职业生涯中也不是没接触过这类伤痕累累的对象，最典型的就是遭受了家暴或者其他暴力侵害的受害人。只不过陈年旧伤多到像夜尊这等地步，却还能活下来的，他们可真是第一次见到，那种大受震撼的程度，真的是，不说也罢了！

第十八章  曙光

赵云澜收回了与林静对视的目光，满怀担心的将其转移至沈巍脸上，不出所料沈巍果然是沉静如山，连面部表情都没怎麽变，就只是缓缓擡起头来，望着赵云澜和林静，很温和地说了句：

“你们可不可以暂时回避一下，我想检查下他的全身……”

赵云澜看着沈巍那温柔如初的面容，心里只觉得难受，而面对沈巍的要求，他又如何不依？于是他便和林静退出了实验室，哪知道刚一出去，便看见大庆陪着赵心慈站在门外的走廊上，林静沉不住气，脱口便叫道：

“呀，赵局长，您不是回去了吗，怎麽又——”

赵心慈没有回答林静的问话，只将眼光扫向了一旁的赵云澜，赵云澜却毫不惊讶，吩咐大庆和林静先回办公室去，然后便问站在他眼前的男人：

“是你要来的，对吗？”

“没错。”

赵心慈沉声答道，又补充了一句：“我跟他说了，这件事我要亲自和你谈，所以他是不会出来打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