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生活的细节

一

深夜，姜岐揉着腰，居高临下地望着我：“说吧，你要怎麽解释？”

“我，这……”

姜岐泰然处之：“这什麽？”

“别吧，我当时还跟你不熟，怎麽找你帮忙？”

“一回生二回熟，你不找我帮忙怎麽熟？你不找我帮忙我们俩以后怎麽增进感情？”姜岐说得头头是道，害得我都要相信了。

“那你为什麽不主动伸出援助之手呢？”

“我……”

“我什麽？”

“我当时还跟你不熟。”姜岐没想到随手挖的坑把自己埋了。

“你不伸出援助之手，我们俩怎麽熟？我们两不熟，以后怎麽更上一层楼？不能更上一层楼，怎麽探索人生奥秘？”

姜岐：“我错了！”

因为姜岐认错态度积极，我露出慈祥的笑容，决定给姜岐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姜岐路过，指出，纠正：“不是丰盛的晚餐，是最后的晚餐。”

我：“……”

周日，姜岐陪我去生鲜超市，我们俩戴好帽子，他黑色，我白色，他说，白色衬我冷色系，黑色不适合我。我将信将疑，因为他这句话我没少偷偷戴他小黑帽。

锁门之际，他问：“要不要戴口罩？”

以我经验他平常琐事不轻易开口，一开口疑问句要当成肯定句，于是我点头重新打开门。

他找出两只口罩，我从中拿出一只为他戴上，整理边边角角，抹平褶皱，完美！

他打开白色口罩，直接挂在了我耳朵上。我等他下一步，没想到他已经走出老远。

“等到了公交车上再戴，现在热。”

出门，他走在前面，我跟在他左侧，每一步都相差十厘米距离，我想，就这样看着他后脑勺，品岁月静好，也挺好的。

忽然，他停下来，我多走一步跟他并肩，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很自然地塞进了他衣服口袋里。

“外面冷，不注意保暖你的手又要冻裂开了。”每到天气冷的时候，我的手冻得像白面馒头，天气渐暖手背上又像蚂蚁啃食。

偏偏我又是个记忆力差的，姜岐就跟在后面收拾残局。

公交车上，没想到周末人出奇的多，他找一个靠窗的位置把我带过去，圈出小小的空间，不让其他人与我有肢体接触。

他睫毛一颤一颤，长长的，一直看着我耳垂，不曾东张西望，视线一直停留在我耳朵上，戴着口罩看不到他嘴唇，只听到他闷哼：“戴着口罩真难受。”

姜岐不喜欢密集型空间，注重私人领域，跟他小时候发生的一件事有关。

我往后退一步，让他更靠近空调口，这样好受点。

“我虽是第一次买菜，第一次做饭，听家里人讲，黄瓜要买带刺的，摸起来扎手花还没蔫掉；西红柿要买带青的，这样时间能放长点；苦瓜炒菜要去掉里面的籽；红苋菜要当天买当天吃。”

姜岐：“我什麽时候养了一个居家小能手，省钱的祖宗。”

我：“物价与天齐飞，省钱就是赚钱。”

“我之前读红苋菜，张口就红见菜。阿妈，红见菜怎麽吃？阿妈，红见菜要不要根？”

“后来我妈让我自己百度，我侥幸，幸亏丢人丢在自家。”

我说一句，姜岐点头，全程下来他认真得像个孩子，并没有话题琐碎而不耐烦，我知道他嘴角是弯着的，我想，这就是爱情吧！

二

卖菜的大妈拼命地吆喝：“黄瓜两块九毛九一斤，西红柿青把茄一块九毛九一斤，冬瓜零点九毛九一斤，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西红柿才一块九毛九，冬瓜才零点九毛九，我赶紧拉着姜岐过去看看。

卖菜大妈：“两位帅哥，买点什麽？”

“西红柿、冬瓜好便宜，良心商家！”我看了又看，眼花缭乱，不知道买什麽好。

姜岐灵魂一问：“你买过菜吗？”

“没买过菜也知道这里比食堂便宜多了，学校食堂要低于市场价格，这里要低于食堂，说明什麽？”

“说明，你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重新打包回去体育老师教你数学。”

每天一怼，姜怼怼！

姜岐最喜欢做的事是什麽？

怼方知！

姜岐最不能忍受的事是什麽？

看别人怼方知！

我：“师兄，买点西红柿吧！看我真诚的眼神，就买点吧。”

姜岐无可奈何，走到包装袋旁撕下包装袋递给我：“买吧。”

“再买点冬瓜吧。”

姜岐再撕，“买。”

“买点青把茄吧。”

姜岐又撕，“买。”

“莲藕、玉米、红椒、蓝茄、黄瓜、苦瓜、生瓜、鸡毛菜、都到我碗里来。”我一边走一边扔，姜岐在后面接着，再递给我，我送到电子秤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