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之名

金辙

閑暇时光

一

过年吃团圆饭，我跟我妈说，“我这脾气没有哪个女生受得了。”我说得一脸严肃，不像开玩笑。

猝不及防我话锋一转：“所以赶紧找个男朋友吧！”我笑得贼兮兮。

我妈斜了我一眼，冷笑，“你放心好了，男的也受不了你。”

姜岐转头看了看我，怕我想不开。

这样的对话在我们家持续数年，我早已见怪不怪，姜岐是第一次登门，没摸明白我们家相处模式。

我往他碗里夹了只虾，“吃虾。”

姜岐回礼，替我夹了只螃蟹，他一边和身边的人閑聊，一边打开蟹壳蘸点酱料，不动声色地递到了我碗里。

他在桌子底下悄悄握着我的手，食指在我掌心写下：我在。

有我在，不必担心。

一笔一画，比往常多了细心。

二

进入冬天，我的失眠症又来了，姜岐是我的良药，有他在，我抱着他，闻着他的味儿要不了多久睡着了。若是他偶尔加个班，熬个夜，身边空空的，那失眠时间一小时起步。

姜岐转头四十五度盯着我，“我是西瓜味还是草莓味？”眼睛里全都是不解。

“好好好，我改，不应该是闻着味，应该是闻着气息。”姜岐亲眼见我“修正”过来，嘴角情不自禁地挂起微笑，这表示，他心里很愉悦。

没想到姜岐的快乐很简单，为他改个文，这厮就会很快乐。

若是偷偷亲他一下，这厮会高兴一整天。

三

某天早上，姜岐刷牙睡着了，他头倚在门框上，嘴里叼着牙刷。

醒来后，姜岐非常认真地跟我说：“你放了一晚上大悲咒。”

我表示怀疑，“你会不会听错了？”

姜岐：“我听了一整晚大悲咒，你知道我是怎麽过来的吗？”

当时的我：“……”一整晚，什麽来着？

此时无声胜有声，我心中只有六个省略号。

当天晚上，我想了想，做学弟的不能不考虑学长的感受，于是乎……

第二天早上，姜岐点头，“很好，昨天晚上我没有再听到大悲咒。”

姜岐继续说：“我听了一整晚的《好运来》。”

来，音乐响起，鼓声响起，让我们一起唱：“叠个千纸鹤……”

四

姜岐那厮游戏打累了擡起头，笑得一脸邪魅。

不好，姜岐一笑，祸国殃民。

我在心里想着应对的草稿，姜岐发话，“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吗？好好想想，我相信你能想起来的。”

姜岐，听我说，谢谢你，你太擡举我。

我平时一个连钥匙都能弄丢的，你考验我的记忆力，开玩笑。

心里是这麽想的，但嘴上还是要回答的，我很配合地问他，“姜先生，麻烦你能告诉学弟，今天是什麽日子吗？”

姜岐放下游戏机，赤脚从床上下来走到我身后，“不行，我直接告诉你没意思，你得猜猜。”

好吧，我看他一脸童真，自己家的自己惯着，我思索，“今天是在一起的一周年纪念日？”

姜岐摇摇头，“一周年纪念日已经过去了，我们去的海边，你当时摇头晃脑，对着大海就是痛哭，我以为你中风了，上去就是一大逼兜，你居然忘了。”

我扯着嘴角，难怪回程的路上我感到嘴疼。

我看他一脸失落，不知道是因为忘记了我们俩一起去了海边，还是因为我忘记了一大逼兜。

“姜岐，为什麽你的记忆这麽好，连我痛哭你都记得清楚？”

姜岐双手摊开，这是他惯用的动作。

姜岐很突兀地岔开话题，“你再想想，今天是什麽日子？”

我皱眉，一脸沉思，看来今天是有大事情发生啊！

五

姜岐看到我在沉思，以为我在认真思考，其实我是在想，这家伙是不是忘记吃药了？

他久久没有听到答案，在我后面伸出五根手指头，悄悄提醒我。

“哦哦哦，”我恍然大悟，对姜岐露出了赞赏之色，“还是你记忆力超群，我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今天是我们的储蓄日。”

我跟他在一起后规定每个月固定一天往银行存钱，美其名曰加强财务往来，这样当我们一方火气头上提出分手，看到作为双方共同的银行余额，会冷静冷静。

姜岐又叹气，好家伙，我又猜错了，“不是，储蓄日还没到，早着呢。”

姜岐不再卖关子，有一种“再给这厮十次机会也猜不出”的无奈、惆怅、失落。

他缓缓开口，“今天啊，今天是……”

我微笑着点头，以示鼓励。

“今天是——离你生日五十天纪念日。”在我眼里，姜岐说完这句话眼睛在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