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问到不耐烦的林疏雪随口答道：“那你就随便给点好了。”

沈清石瞥他一眼，半威胁说：“你不说我就去找人问啊。”

“诶...”林疏雪赶紧叫住作势要走的沈清石，实在伤脑筋，拿手比划个数字。

虽然不知道真实价格，但看那个数字，沈清石觉得应该大差不大，便应下来。

不过即便是这钱转过去，心里还是别扭，说好还清，这下好，越来越乱了。

“林疏雪。”

看向他转身离开背影，沈清石默念出他名字，嘴角不自觉露出抹笑意，在后面轻声地说了声...

“谢谢。”

回家

【你现在在哪儿？】

【附近安全吗？】

【那边情况好像有点複杂，我有些朋友在非洲，有需要帮忙的吗？】

【通话取消】

...

【沈教授？】

【通话取消】

...

林疏雪手机消息不断，都是他刚刚关注有关非洲某地区的社会事件推送内容。

一条条抖着手滑动屏幕看过去，遍地碎石残支，硝烟弥漫。

很多人捂住脑袋倒在地上鲜血直流，地上随便踩脚都可能是某个人的身体。

视频里人人自危，蜷缩在角落巴不得不被任何人看见，孤立无援。

现场根本没有任何秩序可言。

烈火、烟雾、爆炸、气弹...弥漫在整个市区，甚至透过视频要沖到人眼前。

他不知道沈清石现在在什麽地方，是否远离暴乱中心，有没有人保护，资源是不是充足，最重要的是，他能不能平安回来...

与此同时林疏雪还在不断刷新购票软件，他在找最快去沈清石所在城市的机票，只为能尽快赶到他身边。

别人遇到这种事还可以和家人朋友发消息，分摊下心情，可他呢，他已经都没有了...

所有航空公司看完一整圈，林疏雪订下最近出发的机票就要回家找护照。

迎面从学校出来时因为太专注手机新闻而撞上人。

是Levin.

林疏雪sorry还没有说出口，就被Levin认出，在他印象里还从没见过林疏雪那麽狼狈的样子。

“你怎麽了？”

说话间，他撞见林疏雪亮起的手机屏幕，备注名字沈清石赫然跳进Levin眼中。

同时还有他狂发的几十条消息，因为种种原因沈清石现在半条也读不到，满屏幕未读消息看着吓人。

“lin？你认识prof.shen啊？”

林疏雪敏锐反应出来：“你也认识清石？”

“认识啊，同个学院当然认识。他不是去非洲参会嘛，算下时间应该快回来才对。”

林疏雪不管这些抓住他肩膀继续问道：“你知不知道他在哪个酒店？”

Levin顺嘴报出个酒店名字。

没来得及道声谢，林疏雪就如炮弹般飞沖出去。

坐到车内，发抖的手拿起的钥匙怎麽都插不进孔中，要知道，在那种地方谁都可以死，没人在乎你是谁，如果真出意外...他能不能完整地回来都是个问题。

林疏雪怒砸驾驶盘低骂一声，将额头贴在皮面试图借助它的冰冷降温，等再次睁开眼时，眼角已经泛红。

这一刻，他似乎明白那种煎熬苦等，对未知恐惧，对无法再相见的后怕。

他瞬间理解了梁楠。

那是个严冬，在新疆天山，大雪狂扫而过视线里只有大片白和远处天上的黑，周围一切完全看不清影子，就连说话都要气沉丹田才能吼出来。

等到林疏雪拖着沉重身子退到山下，回到酒店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乌压压大片大片布满天空。

梁楠扑到他跟前，直接啪一声给他一耳光，吼道：“你知不知道多危险！如果没有那支小队你就死在山上，回不来了！你就不能安分点吗！？我们都已经同居了啊！你就那麽想死吗？”

说到最后，梁楠几乎泣不成声，趴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想死吗？...

林疏雪呆站在原地，也没有伸手抱住梁楠，就站在那，眼神複杂。

当时是不知道的，说不清，可能就年轻？似乎觉得怎麽样都挺好，反正当时出发时没考虑到那层，就是觉得喜欢，就是想去做这件事，然后也就去按自己做了。

后果？没考虑过。

束手束脚不是他风格。

直到某天林疏雪下班回家，梁楠坐在客厅里盯着林疏雪放下东西走到自己身边，他已经等很久，终于再也等不下去，不想再等。

“林疏雪，我受不了了，我真受不了了。”

梁楠左手边放的是身份证明，那是他们準备去登记结婚的材料。

右手边是份海报，那是俱乐部新一轮企划，是林疏雪拿回来藏在书房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