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远了，变得越来越小了。

好像被风切成了两半，切成碎末，消失不见了。

“……”

牧行感觉到，怀里柯泉情绪逐渐平静了一些。

他略微松开手臂，让柯泉面向自己。

“我叫牧行。”他抓起柯泉的一只手，另一只手手指在柯泉手心里画着，嘴里说道，“牧，牧野的牧，牧野之战你知道吧？行是行走、行人的行，就是银行的行那个字。可能我爸想让我以后开银行，但觉得牧行（háng）不太好听，念成行（xíng）了……”

牧行。

他反複念着这个名字，在他的手心里写着这两个字。

“章明栩是章明栩，牧行是牧行。”

“我不管你是清醒，或是醉成什麽程度，你以后都不可以再把我，把任何人当成章明栩。”

“记住我的名字。不要再把我认成他了。”

仿佛是怕一遍一遍写好的名字逃跑，柯泉的手被他握成拳。

牧行擡头，看着柯泉。

柯泉从刚才情绪平静后，始终没有任何反应。此时，他也只是条件反射般，同样微微擡起头。

柯泉的脸很红，眼眸中都是水光，不知在朦朦胧胧的视线中，他看到的究竟是谁。

牧行凝视着他，几秒后慢慢倾身，亲了下他的额头。

牧行低头，再度与柯泉对视。

柯泉仍看着他，眼神淡淡的，但是是用哭红的眼睛，近距离、直勾勾地看着他。

好像暴雨那次，好像密室逃脱那次……

好像跟平时一样生气了，那样冷冷地看他。

好像是生气他“欺负”他后，却不“道歉”……

床垫弹动了一下。

仿佛是有理智都无法阻止的磁力在作祟，两人之间变为零距离，牧行的嘴唇覆上柯泉的唇。

第117章

只是贴了一下，两人双唇就分开了。

柯泉没有任何反应，仍是淡淡地看着牧行，眸光未起一丝波澜。

牧行再次吻住他的唇。

这次，牧行擡起手，似乎又要抚摸他，却是捏住他的下巴。

比十几分钟前的力度还要大、还要疼。牧行第一次这样用手捏别人的下巴，带着尝试的性质，为了让柯泉张嘴。

柯泉闷闷地“嗯”了一声。

好像在……吸酒精？

他会触到他的嘴里残留的酒精。

柯泉猛地擡起手，要把牧行推开。

好像小狗以为要被夺食，不高兴了。牧行不再捏柯泉的下巴，转而抓住他的双手，将他压到床上。

“不……”

两人的嘴唇分开，柯泉刚发出一个字音，就又被牧行堵住唇。

“哥。”

牧行继续探下头。柯泉扭脸躲，但还是被吻了一次又一次。他被按住的手腕下，白色床单皱褶又深又长。

“牧……牧行……”

柯泉终于找到了吐出字词叫停他的间隙，胸口不断起伏。

牧行止住又要吻下来的动作。

“认出我是谁了？”

牧行的声音轻轻落入柯泉耳内，接着柯泉感觉到他从自己身上起来了。柯泉用手掩住嘴，这时才想起，自己已经刷过牙，嘴里应该没有酒精了……

“你不要过来。”

柯泉从床上起身，直接扭脸丢下这句话，然后跑进卫生间里了。

牧行先是听到关门声，接着，是哗啦啦的水声。

小宾馆的房间似乎隔音不是很好，除了一墙之隔的水声，牧行还听到了不知从哪个房间飘进来的奇怪声音；隔音不好，空气好像也不畅通，牧行胸口发闷，全身燥热，不自觉地抿抿嘴唇，手指触碰……

不知过了几分几秒，卫生间的水声停止了。

牧行感到自己的心髒又开始重重响起，然而柯泉却迟迟没有出来。

惶惑渐渐变为担心。牧行站起来，刚走到床尾，就看到卫生间的门被打开，看到柯泉走出来了。

牧行差点儿跳起来：“柯泉！你干什麽？”

柯泉仿佛是去淋了一场雨。他被水浸透得更加乌黑发亮的头发，软塌塌地贴着皮肤，身上的衣服裤子都是湿的也紧贴着他的肌肤，水珠正顺着他的发尾、下颌、衣袖往下滴落。

“你如果洗澡……怎麽不脱掉衣服洗？对了，喝完酒可以洗澡吗……”

牧行有些慌乱，结结巴巴地说道。柯泉一声不吭，微微垂着视线，一步一步走向牧行。

他淡淡的眼神，肩膀似乎很沉重地垂着，红润的眼角，浑身湿透的无力模样——牧行耳旁霎时仿佛听到一声惊雷爆响，仿佛又回到了那次暴雨，看到了那时的柯泉。

他仿佛会随时如冰化为水般，在他的眼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