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声，何宿听到了一声闷响。他回头，看到哥哥已经倒在了地板上。

同时，他听到另一边走廊传来开门的声音。

何宿当机立断，回退到哥哥的房间，关上门和灯。

下一秒，外面脚步声响了起来，然后灯被打开了。对方在家里查探一周，没有发现异常，道：“明明有听到声音……可能听错了。”她打了个哈欠，返回房间。

何宿等到阿姨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才重新打开灯。

这时候，何卫柏已经坐起，背部靠在床沿，垂着头，呼吸粗重：“何宿，那个……嗬，抑制喷雾。”

“给。”何宿将抑制喷雾递过去。

何卫柏抓过抑制喷雾，对着脖子，连续喷了五六下，还没有停。

何宿看得头皮发麻，眼角直跳，最后大着胆子抢过喷雾。

“？”何卫柏清冷的目光投向了他。

何宿握紧抑制喷雾，目光飘移，支支吾吾道：“不能一下子喷那麽多，会伤身。”

“麻烦。”何卫柏垂眸，淡淡道：“切了省事。”

“不是，你应该爱护身体！”何宿激动起来，没有再畏缩地移开视线，盯着哥哥道：“你有没有想过切腺体的后果？这属于六级残疾！你希望你不再是正常人？”

“我现在就不正常。”何卫柏声音低沉，“整个世界都不正常。”

“哥……”

“你已经不会听我的话了，”何卫柏的声音染上了笑意，“翅膀硬了。”

“……”

“以前，你看到我就躲，不敢看我的眼睛，不敢跟我讲话，现在，却能大着声音跟哥哥说话了……行，好样的。”何卫柏的语气里没有责怪的意思，可是分明有一道说不清的深邃鸿沟，隔在了他们之间。

何宿莫名心虚，但忍住了，讲着一些道理：“哥，你说什麽呢，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那麽骄傲的人……分化成Omega遭受打击，沖动之下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我都能理解，可是我不能放任你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你觉得，现在，除了我，谁还会管你？你知道今天爸妈是怎麽说的吗？你一定不知道……你一向不在乎这些，所以你甚至不能想象到，你要是真的切下腺体，他们会怎麽看待你！其它人又会用怎样的目光看你！所有人都会觉得你有重大缺陷啊！”

何卫柏半坐在地板，地板被淋湿未换裤子滴出印子，狼狈不堪，空气里弥漫着雨水的气息。

湿漉漉的黑色发梢晃了一晃。

虽然少年湿成了落汤鸡，但擡头看弟弟的眼神十分清明，不卑微，那就是少年永不败的骄傲，他带着笑意，脱洒地说：“喂，何宿，你干嘛在乎别人的目光啊。”

第 4 章

“你有没有学神的消息，过两天就考试了，他来不来？”高覃霄焦急道。

“会吧。”班长说。

“屁！”高覃霄激动地说：“你们不是不知道，他这个情况，父母很有可能要他退学，普天之下的父母不都这样？觉得Omega早该别念碍眼的书了，去……去学学那可笑的插花，还有茶艺……等下，你谁？”

高覃霄联系自己的情况，正情绪激动地跟同学聊天，却瞅着一个陌生男的站在他们身边，专心地听着，不是，你谁？你跟我们很熟？搁这大大咧咧地听八卦，这麽不见外。

而班长想不注意到他都难，生得那麽高，跟电线杆似的，擡高头才能看清他的脸，嚯，挺帅，年轻小孩喜欢的花样美男。

“你们是何卫柏的同学吧，”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外向道：“我是晨千昱，他的朋友，昨天没在球场看到他，也联系不上，你们知道他什麽情况吗？”

体委：“哦，他……”

高覃霄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体委，警惕地盯着晨千昱，说：“等他来学校，你自己问他。体委，班长，我们快去食堂，晚了饭没了。”

他们越过晨千昱，离开了教室。

体委挠挠头，问：“你为啥不让我说？”

高覃霄：“你不能啥话都给外人说啊！”

“有什麽关系，”体委说，“他们是朋友。”

“这就是问题，”高覃霄压低声音，说出真心话：“他们真的是朋友？学神的人际关系简单得很，我从来没有听他说，他在校外有这一号朋友。”

班长也说：“高覃霄说得有道理，那毕竟是学神隐私，多一个人知道这事没有好处。”

晨千昱沉默地站在那儿，他挂着戏谑的微笑，随后，思索道：“有情况啊。”

“你不来，我就去找你咯。”晨千昱哼着欢快的曲调，踏上了去见何卫柏的路。

与此同时，卧室中，何卫柏正在发情，而且，即使他用了各种方法，也不能完全控制住身体的发情，脑袋发烧，身体发热，已经分不清湿了衣服究竟是因为汗水还是雨水，只能勉强地保存无几的理智，而这一点残存的理智提醒他，这就是你自己，你就是Omega，真是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