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掌握易.容之术后，他甚少把自己的真实面目摆露在他人面前。这回被对方所掀下自己的面具，确实让他觉得相当难堪。

莫不是这张脸丑到对方都难以下手？齐沉不由得有些自嘲地想，毕竟自己和对方，简直是云泥之别。

“你——”

男子迟疑地望着他，齐沉擡起眸，在男子的双眼，齐沉见不到对自己的嫌弃与厌恶，只有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甚至去触碰自己的圆形胎记，甚少有人做出这种亲密的举动——何况是抚摸这种齐沉相当厌恶的地方。他觉得相当不自在，下意识地想侧过头去，但却一点力气都用不上来。

男子触碰得相当小心翼翼，然而齐沉却始终提着一颗心不敢放下来。随后他瞧见男子锁紧了那漂亮的眉眼，轻声问道：

“你……你的岁数多大？”

见男子蹙了蹙眉头，齐沉忽然知晓了什麽。

他的心忽然剧烈地跳动起来，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兴许不会被对方所杀。

齐沉张开嘴想回答，但他却觉得自己的喉咙相当干涩，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他拼命地吞咽着，告诉自己他已经不会死了！一定要镇定，一定要镇定，如此想着，他缓了片刻，才结结巴巴道：“我，我今年岁数约莫是十九。”

“十九……”

齐沉忙道：“我实属也记不清楚了。岁数也许有些相差，我好似是被抱养的，因此详细的年岁我也不太晓得了。”

男子沉吟着，他仍旧维持着挑着齐沉下巴的姿势，道，“你出生在哪里？家人可曾还在？名字是什麽？”

见男子神情相当严肃，齐沉此时也无法动弹，只能老实一一回答男子的所有问题。

齐沉——在那时他还不叫齐沉，他被取了个常见普通的贱名，叫二狗。他幼时便流落到花街青楼，被那里的老鸨所收养，当了十多年的苦力。齐沉在青楼偶然结识了一个采花大盗，对方见他根骨不凡，又觉得和他十分投缘，便慷慨地对他倾囊相授，最后齐沉改名换姓，凭借着这点易容的本事，偷溜出来离开了青楼。

当然，认识采花大盗的事情齐沉不敢细说，只含糊道他在好心人相助下离开青楼，一路漂泊直至来到这个村子，对映红一见钟情才犯下此等错事，后惴惴不安地低头，等待男子的发落。

片刻，男子忽地伸手托起他的身体，齐沉瞪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就把他的身体翻了个身——就算反应过来他也估计什麽也做不了，他的身体轻微地发起抖来。

男子只是盯着他的脖颈，温暖的手指撩起他的头发，随后轻柔地抚过齐沉的后颈，随后在某处轻轻地点了点。触感恍若蜻蜓点水，转瞬即逝，齐沉却觉得宛如电流，窜过他的脊骨，让他顿时觉得头皮发麻，甚至轻.喘出声，后又死死地闭上嘴——齐沉，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齐沉一动不动，只僵着身体，任凭男子仔细地打量半晌后，神情複杂地看着他许久，最后松开手臂。

齐沉的手被攥出一圈红印，他疼得龇牙咧嘴，却仍强忍着，含糊不清地问：“那你又叫什麽名字？你是……”他动了动鼻子，对方身上传来一股浓郁的草药香味，这味道浓郁又清新，闻着让人感到有许些心旷神怡，他不由得深呼吸了一口，小声地问道，“你是郎中吗？”

男子凝视着他，似乎回忆着什麽一样，并未搭话。

齐沉又小声地试探问道：“请问……我应当如何称呼你？”

对方一愣，这才回过神来，随后移开眼神。

“我的名字是季云临。”

“……季，季先生——我能这麽叫你吗？”

对方只轻轻点头。

原来此人就是季云临。

对方一道上名字，齐沉便恍然大悟。这人便是映红姑娘心悦之人，季云临。从映红的嘴巴里，他得知对方是个云游天下的江湖郎中，似乎还有“仙医”的美称。映红某次去市镇赶集时和对方偶然结识，从此对他落下隐隐情根。确实，瞧对方长相如此漂亮，倒确实像个神仙人物了，着实会惹人钟情。映红一直夸他，想必他的医术约莫也是不差的，和他当真是一个天一个地，映红钟情对方，倒也是理所应当了。

毕竟这张脸……当真好看，看着看着齐沉又失神，如若对方是个女的——他剎住自己的念头，就算再怎麽好看，对方也是是个男子。

季云临解开他的禁锢，又将他下巴归位，凝注他许久，随后凝神聚气，一掌往他胸口上撞去。

齐沉完全没反应过来，一掌袭来，他身子前倾，噗地一声吐出了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