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今日自己流下眼泪时季云临的举动与神情，齐沉的心思不由得微微一动。

如果季云临——能温柔一些，但倒也的确算得上一个不错的床榻之友。

熄灭烛火之时，齐沉略微伸展了一下自己酸痛的肢体。

季云临的身上总是带着一种特别的草木味道，有点清苦，闻久了却又心旷神怡。

他转身朝着季云临的那一面，隔着夜色描绘着季云临面上的轮廓。齐沉的心思又上来了，他有些试探性地凑近了一些，对方好像没什麽反应。

当时他流着鼻血，脸这麽丑，对方都能起反应——

齐沉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他自信满满以为对方不会拒绝。虽然季云临好像有着怪癖，但只要受痛这一回，这段时日季云临应该也不会逼着他练功才是，齐沉也能稍微休息一下。何况那事痛是痛，但偶尔也是有一点得趣的，比起季云临抓着自己往死里练武要好不少。

这麽想着，齐沉下定了决心。

他沐浴的时候，还专门对着装了水的木桶练习哭相。既然季云临喜欢哭，好似也不排斥自己的容颜，那他就哭给他看。

齐沉定了定神，他慢慢地伸手去环住对方脖颈，季云临的气息不知不觉地包裹住了他。

见季云临没有动作，齐沉吹了一口气，他的手慢慢地顺着季云临洁白如玉的脖颈往下移，结果还没伸下去，季云临突然就抓住了他的手腕，狠狠往反方向扭过去。

“啊——！！！！！”

齐沉痛得整个身体蜷起来，嘴里霎时爆发出一阵痛彻心扉的惨叫。

季云临死活没想到齐沉都这个地步了，还在想着这种事情……好像不做会死一样！

他真恨不得把对方的剁了。季云临有些恼怒，就像是被轻薄的姑娘家一样双颊泛起红色，他忽的爬起，沉着脸整个人翻了过来，压制在了齐沉身上，随后伸出手扼住了齐沉脆弱的脖颈，像是一只鹰叼住了一条没有生机的鱼。

若是烛火还亮着，若是齐沉没被扼住脖颈，他估计会很愿意欣赏季云临面上的表情，毕竟他终于撕破了对方淡漠的面具，让他露出了真实的神情。

季云临靠近齐沉，长发落在齐沉的面上，声线很冷冽，道：“你满脑子只有这种事？看来今日的练习不够多，让你有閑情逸致去想别的事情了。”

“我——我——”齐沉抖索着声音，感到呼吸有些不畅。季云临有毒吧！他明明自己也有感觉的，在这里装什麽？

疯子。变态。他……他真的有病。

齐沉的身体上上下下地起伏着，受不了了，眼睛还泡着一汪眼泪，艰难地阻止语言，断断续续地求了季云临许久：“我一时鬼迷心窍，真的。我一时鬼迷心窍，我不会了，云，云临哥哥，别踩着我了……我都快呼吸不上来了。”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季云临的手又用了点力，齐沉瞬间绷紧了身体，像龙王大水沖了庙，眼泪流得不停，因为嘴巴拼命地张大，涎液还顺着下巴涓涓落在了季云临的手上。

齐沉悲愤不已，眼神悲戚，整个人看上去惨兮兮的。这个混蛋比起弄他，更喜欢打他！真是不可理喻。

季云临忽地喘了口气，猛的松开了手指，似乎自己也有些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

“咳咳咳咳——”

齐沉止不住地咳嗽起来。季云临换成了坐在床上的姿势，沉默地看着在旁边躺着的齐沉。他的夜视很好，在习惯了黑暗后，可以清楚地瞧见齐沉双目里的湿气。他又哭了，哭得很狼狈，眼泪像开闸一样，季云临一紧，他拼命让自己忍耐涌上来的阵阵沖动，随后张开手指，想抹去齐沉面上的眼泪，齐沉却好似感受到什麽，畏惧不已，惊吓地往旁边翻滚了一下，扑通一声，整个人掉在了床下。

“……嘶——”好像是撞到了脑袋，齐沉疼得直打颤。

沉默片刻，季云临出声冷冷警告他：“请你自重，日后不準随随便便对我动手动脚的。”

什麽事都做了，你还自重！

齐沉缓了好一会，有些难受地想要爬起来。

季云临下了床，伸手要扶他，他吓得浑身僵硬：“我，我真不会做了。”

季云临看他一眼，不容抗拒地直接伸手扶着他上了床，但是他的面色还是很差劲。齐沉疼得直吸气，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季云临察觉到了，他伸手抹去了齐沉亮晶晶的泪痕，又顺着面颊往上移，摸着齐沉毛茸茸的脑袋，检查着方才那一摔有没有把脑袋磕碰到哪儿。

他低声道：“对不起，别哭了。”

齐沉也不想哭啊！他拼命忍着，突然察觉到自己近乎是被他抱在怀里的一个姿势了，齐沉咽了口唾沫，一动不动的，咬紧嘴唇，手非常规矩地摆在身后，头隐隐埋在季云临的脖颈处。就在这时，季云临摸到一块红肿，他轻轻一按，齐沉疼得立刻叫了起来，头也慌张地擡起，一下子就撞到季云临的下巴，他倒是疼得厉害，季云临却好似一点感觉也没有，他只是缓了力道，打着圈儿揉着齐沉的脑袋，另一手也是按压着方才磕碰到的红肿额头，举动非常温柔，呼吸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