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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野尾(69)

作者:朴西子 阅读记录


因为陶玉就是这样的人,除了少数几样被他放在心上,承载了他太多感情的人或者物以外,陶玉其实不在乎很多东西——包括但不限于他其实不在乎这辆看起来就很贵的跑车到底值多少钱,是不是属于程向南。

却在乎今天程向南非要拉着他一块儿进行的丢人现眼,会不会被人拍到照片,剪辑成视频,发到网上导致他为数不多的几个粉丝认出,然后不得已地在网上露面。

但其实这个中逻辑充满了各种问题。

但凡陶玉仔细一想,就会发现这一条逻辑链是全然经不起推敲。

只是很多事情,只要他在乎的程向南说了,他就肯信。

“赚啊,不赚怎麽罩着你。”

程向南随口应道,擡手胡乱摸摸他的脑袋,从腕上解下那只宝珀,系在了陶玉手上。

陶玉妈妈留给他的链子破了。

可程向南妈妈送给他的手表还在。

“你这是做……什麽。”

陶玉一愣,然后反应过来,他此刻早已忘记了收留程向南的初衷,下意识想要推拒,程向南却不让。

“这个送你,下回要是再要有人走路不长眼,要撞你……”

“你就把表砸了,然后狠狠讹他们一笔,保準回去以后他们爹替我揍死他们。”程向南说着,满不在乎地笑了,好像这只表不是他从前所珍视的。

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看起来好像很难过的陶玉脸上,英俊的面容露出些许感同身受的伤痛,也许人都曾以为自己要为了年少所渴求而不可得之物守节终身,然而日头会落,云卷云舒,程向南在一瞬间觉得他有了新的归宿,他想他不再需要靠一块表来证明某种被需要了,砸了还是丢了,只要陶玉开心就好。

陶玉却难过地看着他,像是又要哭。

第 33 章

陶玉很白,是那种没有晒过烈日的苍白。

这一刻他要哭不哭的神情,使得眼尾泛红,眼珠似乎覆上一层薄薄的雾。

这瞬间的陶玉像在哭,但没有哭,可程向南这麽看着他,却觉得他浑圆的眼里不止一层雾,满是落珠似的泪。

他忽然想起了一场连绵不断的春雨。

可淋得太湿,瘦得要撑不住衣服的陶玉,一低头就像在求饶。

那一秒钟,程向南的心里闪过无数个犹疑的问题。

然而最终他选择什麽都不问,什麽也没说。

九月初的天气依旧很闷,空气干燥而热,程向南怀疑陶玉是在怪罪他没有把雷克萨斯停得近些,害得他要顶着太阳,走这麽远的路。

可远处热得仿佛被阳光烫化的柏油马路却告诉程向南,陶玉这样坚韧而干瘪的少年,原本就不是长在温室里的,有天掩门换衣时,他后背上偶然被程向南看见的突起的蝴蝶骨,包括他细瘦得像是一节节隆起的竹干的脊椎,都表明他已经被过去的束缚掏空了所有内髒里储存的食物。

40度的午后,大汗淋漓地往家里走。

于陶玉而言是习以为常。

可程向南只是在轻描淡写地送出曾经承载他太多感情渴望的手表以后,深深地看了陶玉一眼,说走吧,天太热,我早点送你回家。

……大约人生在世上走一遭,终有一日,会迷失在这些无穷无尽无意识的相依为命里。

或早或晚,或有先后。

但最终谁也逃不掉。

迎新会总要喝醉,这本来没什麽问题,陶玉原先生气程向南乱讲,平白无故给他多长了一个爹。

现在气是生不起了,也不想回家,就想要黏在程向南身边,当然也没有任何问题。

坐下来的时候李文明看着两人笑,本来说不来的人,这会儿被几个坏出油的开玩笑,说弟弟来了,姐姐们总要死心,有家有室的男人不好乱来,却被女同事拿酒杯指着鼻尖骂:“滚你的,分明是自己想灌酒,当着人儿子的面不好意思灌,转头来拿姐开涮,要死啊你!”

陶玉不说话,悄悄红了耳朵,默不作声地躲到程向南身后。

程向南也不开口,好像也要逗他,陶玉越躲,他越要侧身看他,像逢年过节非要让孩子表演才艺的老头一样讨人嫌,好像自己当个宝贝的人,非要拎出来让大家都看看,好来羡慕他。

同事们见状,纷纷友善地哄笑起来。

程向南也笑,仗着个高,伸手拍了拍陶玉头发细软的脑袋,嘴上却是同李文明求饶,说我自罚三杯,放过孩子吧,人才多大。

落座开涮只是开胃菜,玩笑开过就可以喝酒了。

成年人带着善意的恶劣小游戏,唯一被準许带家属的主人公当然跑不脱,程向南坐在最中间,陶玉很自然地坐在他左手边,程向南向来不注意细节,这会儿才察觉原来陶玉的左手也很灵活,也能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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