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莫名其妙躺下,忽然想起什么,忙低头看看,睡觉的时候我脱了衬衫,只穿着背心,脖子、锁骨和胸口都是青紫的印记,看起来情 色极了。
拉高被子盖住身体,我脸又红了,我哥肯定是看见了,没办法,看见就看见吧。
迷迷糊糊我刚要睡着,我哥忽然说:“小树,你从小都很乖,好几个女孩喜欢你你都不为所动,高中的时候有个女孩跑咱家来给你塞情书,我还把她赶走了,现在想起来真后悔。”
我真不知道还有这档子事,笑了笑没说话,我哥又说:“你和他在一起,是为了钱吗?”
我想了想说:“一开始的时候我们没在一起,那时候我是为了钱,现在在一起了,就不是了。”
听到我的话我哥沉默了,我不知道他有没听明白,但我找不出更好的解释了。
隔了一会我哥又说“小树,你年纪还小,这种事儿当不得真,玩玩就算了,不要陷得太深,你是个死心眼,可燕详不一样,到最后别把你自己害了。”
我不吭声,他接着说:“他有未婚妻,那女的和他爸背景都很深,你应该是知道的,他们要是想毁你,燕详也罩不住。”
我在被窝里一激灵,我哥叹了口气:“睡吧。”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很巧合,很意外,一两句很难说得清楚,再等等吧,我想,找个适当的时间,我一定要跟他好好谈谈,虽然也许他永远不会理解我,宽容我。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我和我哥去了医院,找到主任又谈了谈,因为长期住院,主任对我妈的病情也很熟悉,他帮我们分析了一下现在的情况,最后说:“抓紧时间做决定吧,肾源只能留几天,越晚危险性越大。”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我们对望了一眼,我哥说:“做吧,你说呢?”
我点头,我哥出了口长气,愣愣看着走廊窗外的枯树,良久说:“小树,手术成功率太低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心一沉,他又说:“给大姨说说,得先把后事准备好,寿衣和骨灰盒最好提前订。”
听到“寿衣”、“骨灰盒”这样的字眼,我眼圈立刻红了,咬着嘴唇“嗯”了一声,我哥转过身来,拉着我把我搂在怀里:“小树,坚强点,人活一世,难免一死。”
我忍着眼泪点头,我哥紧了紧胳膊,拍拍我的后背:“还有我呢,有我在,咱家就不会散。”
他的神情坚定而从容,我忽然想起八年前继父死的时候,我哥才十七岁,那时候我还什么都不懂,他那么小,怎么挺过来的。
他的怀抱分外温暖稳固,让我觉得踏实多了。
上午我哥跟大姨去置办东西了,我一直在病房里陪着我妈,她今天心情特别好,虽然主治医生说体征参数很不好,但情绪很稳定,看起来还挺精神。
我给她剪指甲,我妈静静躺着,忽然问我:“小树,给你钱的人,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哦?”我早知道她会问这件事的,也早就想好了回答:“车祸,他的朋友喝醉酒撞到了我,后来我们就认识了。”
“车祸?”我妈吓了一跳:“你怎么没跟我提起过?伤到哪儿了?”
“没怎么伤着。”我继续手里的工作:“就是摔了一下,腿骨受了点轻伤,已经好了,我没告诉你就是怕你担心,现在完全好了,你知道也没什么。”
我妈皱着眉:“这么大的事儿你都瞒着我,我……”
“妈。”我打断她:“这不是你身体不好吗,等你好了,我发生什么事儿都告诉你,成了吧?”
我妈叹了口气:“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没有。”我忙说:“什么都跟以前一样。”
听到我的话我妈略放心了点,想了想又问:“他是撞了你,为什么又愿意拿这么大笔钱来救我呢?”
“后来我们成了朋友。”我只能这么解释:“他比较有钱,愿意借给我一部分,将来我毕业赚了钱,会慢慢还给他的,妈你别担心了,我还年轻,学校名气大,专业又很热门,几十万很快就能赚回来了。”我说的话半真半假,钱不能算是燕详借给我的,但自从开学前那一夜以后,我就下定决心将来一定要把这笔钱还给他,不管我们将来会怎么样,我也不希望这段感情参杂上金钱与交易的意味。
“借的啊?那就好。”我妈似乎舒了口气:“那咱们要好好谢谢他,这么多钱,人家拿去干什么不行啊,放银行生利息都要好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