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目眦欲裂，“沈舟，过来，不要过去！”

沈舟又一次脱离了兰斯的保护圈，他似乎完全失去了神智，哆嗦着惨叫，“兰斯，我害怕，我害怕，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啊啊啊！”

有血族抓住了沈舟的手脚，清脆的折断声传入兰斯的耳朵里，沈舟很痛很害怕啊，他爱护的子民在残忍的折磨他的爱人。

兰斯动手杀了血族。

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子民下杀手。

他眼里的沈舟被折磨得越来越凄惨，兰斯带着浑身煞气向沈舟靠近，沈舟还在乱跑，兰斯猝然意识到什麽，他的声音撕裂，“舟舟！停下！不能再往前！”

沈舟全然未觉，他在兰斯面前踩下了断裂的悬崖，漆黑的巨口吞噬沈舟。

沈舟就这样死了，甚至连尸骨都没有留下。

躁动的吸血鬼安静下来，兰斯走到悬崖边，他似乎和沈舟一样未曾意识到前面没有路了，他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王！！！”

血族再次疯狂。

古堡这几日都安静得过分，所有的进出口都被封死，牢狱里关押不是人类，而是吸血鬼。

妮娜的眼底挂了黑眼圈，她刚从牢狱里出来，走进兰斯的寝殿，正好撞上希尔，“王他怎麽样了？还没醒吗？”

“没有，血族会飞，跌入悬崖不会有什麽致命伤，但是...”

希尔和妮娜同时沉默，人类不可能具备飞行的能力，沈舟带着那样重的伤摔下去必死无疑

喜事变丧事，谁都不好过。

妮娜拍拍希尔的肩，她勉强打起精神，“我们没有在悬崖下边发现沈舟的尸体，那里有溪流，我们既然能在沿岸发现王，再找找，说不定沈舟在等我们救他。”

“是的，是这样，”希尔呢喃，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沈舟也许在等我们救他，我现在去找他。”

希尔步子匆忙，他的精神状态在沈舟消失后，突然差到了极点。

他们都明白，沈舟绝无生还的可能了。

妮娜进了寝殿，她意外看见兰斯已经醒了，妮娜立刻行礼，“王。”

“你说得对，妮娜，”兰斯的面色苍白，唇上血色全无，“沈舟还在悬崖下面，我听见他在叫我的名字，他和我说兰斯，我好害怕，我得去把他带回来。”

妮娜没有劝阻，“我在牢狱里审问了那个带头闹事的吸血鬼，他全交代了，他说他在人类的村庄附近游蕩，听见几个村民说等沈舟当上王后，吸血鬼就不会再肆意屠杀人类，并且...”

妮娜的声音犹豫。

“继续说。”

“并且那些村民还说沈舟已经告诉了他们该如何杀掉吸血鬼，那些对付吸血鬼的手段都是从沈舟那里传出去的。他还交代说，他进入王陵之前听到一个黑影和自己说话，后面的事情便全都不记得了，再醒来时，他已经在牢狱里了。”

妮娜讲完忍不住为沈舟辩解，“王，我相信舟舟不是这样的人，这其中一定有什麽误会。”

兰斯平静的听着妮娜称述的关于沈舟的罪行，沈舟泪眼朦胧的眼睛和破碎的声音好似细密的针刺入兰斯的神经。

他看见沈舟的小腹被血族的脚肆意踢踩，沈舟一直在说他好疼，好疼啊，兰斯，他的十指都是血，浑身找不到一处完好的痕迹。

“先找到沈舟，他活着，再清算是非，”兰斯的手里攥着一瓣已经被血和髒泥污浊的白刺玫花瓣，沈舟送给他的刺玫花环已经在乱战中被踩成了烂泥，“如果他不在了，我陪着他。”

妮娜瞳孔震颤。

这座悬崖奇高，崖底分布着锋利向上的尖石和一条水流湍急的溪流。

厚重的迷雾缠绕在崖底，希尔记不清他在崖底过了多长的时日，他只知道没有沈舟，没有沈舟，哪里都没有沈舟。

不知明的尸骸与枯骨呈列，漆黑的鸟类食腐。

希尔用长剑劈死了鸟，他握剑的手不稳，一张脸依旧如机械木桩般没什麽表情。

脑子是乱的。

他想过沈舟会蛊惑兰斯，想过沈舟会攀附兰斯生存，他没想过沈舟会死，沈舟这样豔丽骄纵的毒花，最会保护自己，怎麽可能会死。

可沈舟确实在他眼前受了那样重的伤，摔下了这样高的悬崖。

希尔浑浑噩噩中看见红黑交织的布料，他手脚冰冷，疾步跑过去，他错愕的看见已经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沈舟？！”

“他不是。”

希尔这才注意到，兰斯已经不知道在这里伫立了多久。

“王，”希尔自知失礼，他不应该对沈舟流露出这样的情感，更何况在兰斯面前，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他...不是沈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