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场没人说话，场面变安静后，乔七才擡了下眼。

该和公衆说的事已经都说了，正等待着记者们斟酌语言提问。

乔七不是很关注其他人，下意识地去看身侧的顾宇。

顾宇的眼眸垂落着，眼睑处映着些阴影，乔七捕捉到了顾宇带着‘果然如此’的些许失望。

乔七知道顾宇为什麽失望。

他从道馆的古籍里，翻到了顾宇大费周章出来的原因所在。

顾宇能不能从封印中出来，完全取决于他自己的想法，其他人根本没能力拦住他。

他浪费了这麽多时间精力，绕了这麽大圈子，以这种形式出来，完全是因为顾宇想要得到更多的信仰。

顾宇已经是世界天花板的存在。

他想要更进一步，就只能沖击传说中的神。

根据古籍记载，想要成神，便必须收获到足够多的信仰之力。

所以，顾宇必须在世人眼中剔除掉他的鬼王身份，干干净净光明正大地回归。

不过很显然，顾宇并没能借助这最终大战，得到能让他如愿的信仰。

乔七看着顾宇，发现对方的这点失落几乎是转瞬即逝。

乔七并不能判断出来，究竟是顾宇早就预料到了这点，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备，还是顾宇本就没有很在意能不能成神，他有别的更在意的事。

乔七的出神注视，引来了顾宇的关注。

乔七被看着回神的时候，慢半拍地发现，他好像又没有很怕顾宇了，竟然像往常一样，在因被抓包而有些尴尬的同时，朝顾宇眉眼微弯了下，下意识露出来个笑容。

但让乔七更愣住的是，顾宇在同样意外地微怔同时，也朝他弯起了唇角。

【……他好像突然变得很开心。】乔七喃喃地在心里跟系统开口。

【嗯。】

是因为我吗？

乔七有点想问，又有点不太敢问。

他仓促地眨眨眼睛，连忙将视线挪开，落在了下面的记者们身上。

也是瞬间，乔七呼吸顿住。

他不知道白瞳有没有做针对其他人的僞装，可他在人群中，清楚地看到了白瞳的身影。

白瞳和他遥遥对视着，没说话也没做什麽动作，却似在提醒他，必须要做选择了。

也是在下一秒，陆陆续续的记者齐齐发问。

乔七不清楚白瞳有没有就此提前做手脚，但这些记者的询问对象都是顾宇。

“我很崇拜您，您今后也会继续保护我们的对不对？”

“这场大战结束后，我们是不是就真的能迎来和平了。”

“像这样伤亡惨烈的大战以后还会发生吗？”

“鬼王消亡后，会有新鬼王诞生的可能吗，新鬼王会继续残害人类，给人类造成更惨烈血腥的伤亡吗？”

记者们眼睛亮晶晶的，眉眼间满是对美好未来的期待。

他们越这样，越被顾宇蒙蔽，就越让乔七脑海里属于白瞳的声音清晰到耳畔。

但更让乔七无措的，是在他还没有去看顾宇的时候，明显感知到了对方的忐忑。

顾宇没有对白瞳出手，也没有阻止记者们接连不断的发言，就那样忐忑地看着他。

乔七觉得忐忑这个词和现在的顾宇完全不搭。

以顾宇现在的身份，现在的实力，所有人都仰仗他的鼻息生活，顾宇应该很坦然地保持平淡才对。

可此时此刻，顾宇就是显得不安。

他好像在怕什麽——

乔七茫然地颤着眼睫。

先前未问出的疑惑在此刻有了答案。

哪怕乔七再迟钝，事实也摆在了他眼前。

他好像能够轻而易举地调动顾宇的情绪。

这个认知，让乔七莫名有些难受。

*

白瞳擡眸注视着乔七，好奇乔七最后的选择。

他等待的同时，心情微妙地想着。

如果乔七没有按照他想的进行，这个副本也不会继续下去了。

顾宇绝对是个威胁，玩家不能在副本久留。

如果乔七不準备对顾宇出手，他会通过自杀结束这一切。

他死了，鬼怪阵营的玩家全淘汰，副本自然而然会结束。

白瞳的视线划过面板，直直地望着乔七。

其实他出现不出现在这里毫无意义。

只是——

白瞳眼底划过一抹困惑。

他莫名想要第一时间知晓乔七的决定。

白瞳就眼睁睁地看着所有记者问完后，顾宇拿起话筒準备回答。

他有些心神不在。

可下一秒，白瞳瞳孔一缩，惊愕地看着乔七。

乔七没有跟着他的思路做选择！

衆目睽睽下，乔七在顾宇开口之前，率先拿过了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