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还山留他在酒店前厅，先把其他几人一一送上楼，再下来时，却看见前台都站在大厅，中间围着什麽人。

戚还山上前拨开他们，看到褚无相独自蹲在地上，他一见戚还山身影，那双被眼泪豆子浸湿的睫毛轻轻一颤，随即起身扑来。

戚还山一把将他接住，有淡淡酒味萦绕鼻端，哪怕醉了，那味道居然也香。

前台立马松了口气：“先生，您的朋友刚刚好像一直在找什麽东西。我们问他是否需要帮助，他也不说……”就站在原地，自己生闷气。

但生气的样子很可爱，紧抿着唇，慢慢地蹲下来，下巴搁在膝盖上默默掉眼泪。

前台有些迟疑：“先生，您知道那是什麽东西吗，这边留意一下，如果有任何……”

褚无相紧紧搂着戚还山脖子，整个人像挂在了他身上，死活不松手。

“不用了，谢谢你。”戚还山哄小孩似的拍了拍褚无相后背，“……他找的是我。”

前台一愣。

戚还山打算抱褚无相上楼，却被他“啪”地打掉，语气很认真：“我自己能走。”

他倒真不像酒鬼，喝醉了步伐竟也还稳当。站在电梯里，两手抓着内壁栏杆，引颈望向头顶镜子里的自己。

戚还山忍不住对他看了又看，笑起来，擡手弹他前额。

“叮——”电梯抵达楼层，走进屋，褚无相很自觉地爬上沙发，乖乖抱膝，歪头枕在腿上，目光追着戚还山打量。

戚还山低头嗅了嗅身上味道，脱去上衣，拿毛巾进浴室打湿。

褚无相盯着他看了会，光脚下来，扶墙来到浴室门口，拉开门直视戚还山：“我要洗澡。”

哗哗——

戚还山打开水龙头，雾气弥漫，透明色水珠挂在他漂亮的手背上。

他拧着热毛巾，听见门口动静，擡头透过面前镜子看一眼褚无相，轻声哄劝：“你喝多了，先不洗啊。”

褚无相一言不发地看他，眼尾发红，湿漉漉的。

戚还山无奈拧干毛巾，掉头出来，把褚无相抱回床上，剥掉外衣，用毛巾给他擦身。

褚无相脑袋晕晕乎乎，动作却不老实，一个劲儿往戚还山身上粘。

戚还山给褚无相换上睡衣，把他塞进被子里裹住，然后火烧火燎地去浴室沖冷水澡。

洗了足足半个钟头，出来时褚无相已经睡着了。

他在床边坐下，褚无相醉得迷迷糊糊，察觉到身边有人，下意识凑近搂住他的腰，把脑袋埋过来。

戚还山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侧身躺下，褚无相主动抱住他，调整姿势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位置窝住，再也不动了。

戚还山心里软成一团，捏了捏褚无相挂在他脖子上的胳膊，皮肤软软的，富有弹性，因暴露在空气中，略有些发凉。

他把这只胳膊拉下来，塞进被子里捂热。

戚还山低头，盯着怀中熟睡的红扑扑的脸蛋看了一会，擡手轻抚他的眉眼，替他揉开紧锁的眉头。

片刻后，他轻声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如果当初，我没有跟你一起走，你是不是就不会……”

褚无相突然蹙了下眉，心口皮肤泛起一阵酥痒。

似乎有只手，在摩挲那处曾被一箭穿心的地方。

他禁不住轻喘，擡手要挠。

那人动作一顿，反手握住了他探过来的指尖。

对方将他抱得更紧，嘴唇贴在他耳畔柔声轻哄：“不疼了，以后再不会疼了。”

后半夜褚无相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戚还山不想跟八家人挤时间，直接安排了去北城的专机。

走的时候尚早，天边泛着瑰色。

褚无相被戚还山从被子里拖起来，垂头坐在床上，戚还山不催就不动。

戚还山只能找来衣服，一件件亲自给他穿上，一路哄着才肯出门。

专机舱内準备了早餐，褚无相慢慢嚼完一大盘，终于清醒了点，余光瞥到机舱隔断外似乎有张人脸，一直面向他们，其余部位全隐没在阴影里。

他擡手挡住戚还山围着他忙前忙后的动作，哑声问：“那个人是谁？”

戚还山顺着他的视线看。

隔断帘后，戚砚探出半只眼觑着他这边，表情欲言又止，似乎想跟他说话，又不好打扰。

“戚砚，”戚还山转头说，“你应该听说过她。”

那必然听过。褚无相问：“但她怎麽在这？”

戚还山默了下，他很快掩饰好这一闪而过的停顿，笑一声：“她专程来敦煌，护送白蛇给你徒弟。”

褚无相侧眸看了他眼，慢吞吞喝下果汁，点一点头没说什麽。

过了会，戚还山起身：“我过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