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还山看她一眼，笑了：“得了吧跟我装，我还不知道你。”

戚砚瑟缩了下，抖着手一指餐桌上的早饭。

“就这个？”戚还山挑眉，“能劳驾你亲自上门？”

“……”戚砚终于正色，“您让我盯梢元家，那边有新动静了。”

戚还山眼神发生了变化，扭头看一眼卧室，招手让戚砚跟他去阳台：“说，什麽情况。”

戚砚递了根烟过来，两人凑一堆吞云吐雾：“元凛回沪海不久，身边多了个人，不知底细，来路不明。”

“来路不明……”戚还山哼笑，“元执找不到残魂，不会善罢甘休，他的目标还在无相身上。”

戚砚忍不住问：“可我不明白，元执想要找全褚无相残魂，彻底把他複活，不正合了家主您的意吗，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元家？”

“元执可不是真的想複活他，而是另有企图。”戚还山用两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眉骨，沖戚砚一笑，“他那些坏心思，我全都感受得到。”

说罢，他在栏杆上碾熄烟头，挥散一身烟味，结束了话题：“谈颂周现在情况怎麽样？”

“已经醒了，没什麽大事。”

“还是不要掉以轻心，再加派人手守住谈家胡同，一定保护好他。”

戚砚实在好奇：“家主，谈颂周到底有什麽特殊的地方，您这十年要对他这麽上心。”

说出来也没什麽，戚还山看她眼道：“谈颂周那副身体，是个绝佳的容器。”

戚砚了悟：“您是说，承载道祖灵力的容器？”

“不止，”戚还山摇头，“除了灵力，还可以承载……魂魄。”

戚砚脑袋嗡地一声炸开。

可以承载魂魄是什麽意思？

难道……褚无相的残魂，有可能在谈颂周身上？

她琢磨了好一会，晕晕乎乎地告退了，走前忍不住又看看戚还山。

戚还山被她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还有什麽事，快说，说完麻溜给我滚蛋。”

戚砚一脸不舍：“没事，就想再多看你几眼，看一眼少一眼了。”

戚还山突然不说话了。

戚砚欲言又止，还是问了句：“你真想好了？一旦褚无相集齐剩下的魂魄，你可就……”

戚还山看了看她，一笑：“我就怎麽？不就是死麽，你还不敢说？”

戚砚神情有些複杂：“好不容易才等到他回来，你舍得就这麽离开？”

戚还山这会不看她了，望着卧室方向，半晌才喃喃说：“可是这本来……就是我存在的理由。”

-

送走戚砚，戚还山一个人在客厅站了会，双手搓了搓脸，这才掉头回到卧室。

门一开，靠坐在床头的人影转眸瞥过来，戚还山霎时停住脚步。

褚无相已经醒了，静静端着杯子喝水，喝完慢悠悠开口：“你那只念呢？”

戚还山笑容凝固在脸上。

褚无相盯着他的眼睛：“那只念后来怎麽了？”

戚还山心道还是瞒不过去，关了门，走到床边盘腿而坐，手伸过去轻轻地蹭褚无相额头：“还能怎麽，执念一化解，就走了呗。”

褚无相哦一声：“他怎麽来的，是你什麽执念？”

戚还山突然笑了：“你问这个干嘛，我毕竟活了这麽久，中间凝出一两只念很正常吧。”

褚无相看他一眼。

正常个屁。

当“念”是白菜，想有就能有？

褚无相没被他带进坑里：“那我就直说了，这麽多年，你为什麽一直没死？”

戚还山却不答他的问题：“我也想问你，八百年前，你对我们做了什麽？为什麽你死以后，我们会从城郊醒过来，而且全都複生成人？”

褚无相眼神微动，有些招架不住。

戚还山步步紧逼：“你这麽厉害，居然还能从阎王手里抢人，可你为什麽就不把自己从鬼门关前拉回来？”

褚无相噎了一下，握着水杯的手微微发抖。

戚还山俯下身来，双臂圈住褚无相，压着他身体慢慢后仰，直到褚无相后背完全抵住床头。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吗？这麽多年，我一直琢磨，无时无刻不在思考，我想了八百年，再複杂的真相，也该琢磨清楚了。”

他用额头抵着褚无相的额头，直视对方的眼睛：“你先是将你的魂力渡给我，又把全天下人骂我、恨我的那些执念伤害，全部转移到你身上，然后你用你的命，换给三千将士，送他们入轮回……所以后来玄门道士奉命镇压你时，发现根本不需要他们动手，你已经魂飞魄散，被天道惩罚永世不入轮回了。”

“你没从鬼门关前把自己救出来，不是因为不能，而是因为，你根本就不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