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褚无相灵魂碎成万千蝴蝶的剎那，戚还山和三千阴兵将士的魂魄，便随风一起消散了。

整条谈家胡同遭到了一波强烈的震蕩，一股强大的执念轰然从褚无相心牢中沖击出来，一举将所有人的影子吹打得干干净净。

被複制粘贴的衆人一个接一个恢複正常。

半空出现一只高速旋转的气团，“锵——”的一声响，气团霍然扩散到最大，褚无相的身体忽然出现在半空，倒头便向地面栽下，落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戚还山抱着几乎昏睡过去的褚无相，手像被针刺了一下，有些麻木：“没事的，没事了，有我在不会再有人能伤害你。快醒，我求求你，快醒过来……”

他不停拍打着褚无相的脸，胡乱亲着他紧闭的眼皮：“……你还没有见到你母亲，是不是？我带你去找她，我帮你完成这个心愿，你快点醒来，可以吗，快回答我，你快回答我……”

褚无相胸腔剧烈起伏，他猛然一咳嗽，睁眼便看见戚还山那张着急的脸。

他弓起身子，又剧烈咳嗽了一阵，视线越过戚还山，在他身后衆人身上扫了一圈，却没看到他想找的人。

谢照水触到褚无相一掠而过的目光，向他解释：“执念的世界一消散，大家都恢複了正常，所以他们也就跟着消失了。”

褚无相微微闭了闭眼，任由戚还山拉着他的手，轻轻吻着他手心。

他强打起精神，有个一直以来的猜测始终盘桓在心头，他终于忍不住向戚还山开口：“之前出现在这里的另一个你，他……是只念，对不对？”

第 76 章

褚无相没等来戚还山的回答，说完这句他就闭上眼睛，陷入了昏睡。

整个谈家乱作一团，屋里的谈颂周由于刚从化解了执念，魂魄命门被沖破，悠悠转醒过来，只是目前灵魂仍旧不稳，被谈老爹抱在怀里晕晕沉沉。

褚无相没完全睡死，意识像一只始终悬在崖上的靴子，要掉不掉，偶尔还能听见外面的动静，只是大脑不能接续刚才的思考，说话七零八碎，凑不出一个完整逻辑。

戚还山握住他的手，轻声问：“你在说什麽？”

他有气无力地蜷缩在戚还山怀中，把头埋进他的肩窝，声音断断续续：“带我回家。”

戚还山一愣，探手摸了摸褚无相额头，所触皮肤一片滚烫，竟是在发烧。

他打横抱起褚无相，谈老爹正吩咐谈家人收拾房间，见状叫住戚还山：“你去哪儿啊？我让人收拾客房呢，你快把他抱进去休息呀！”

戚还山头也不回，丢下一句：“不了，他要回家，这里不方便。”

“……不方便？”谈老爹一愣，喃喃，“有什麽不方便的，大家又不是外人，怎麽个不方便法……谢家主眼睛咋了，一直在眨？”

谢照水：“……”

他默了一下，想起以前撞见过的种种一幕，擡头望天。

吓人得很，最好别问，问就是可怕。

谈老爹这一停顿，谢照水这一沉默，戚还山已经带着褚无相消失在了门口。

只留下庭院里的衆人面面相觑。

时逢春看了脸色发绿的谢照水好几眼，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和他商量：“我俩现在是……跟着我师父走，还是厚着脸皮留在谈家？”

谢照水看他一眼，表情一言难尽：“你仔细想想，做电灯泡跟留在谈家比，哪一个更厚脸皮？”

时逢春大彻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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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还山一出谈家胡同，打电话给自己在北城驻地的下属。很快，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停在胡同口，司机下车恭恭敬敬鞠了一躬，绕到戚还山这边，替他打开后排车门，伸手为自家家主护头。

戚还山抱着褚无相，见状一蹙眉：“你在给谁护？”

“……”司机默默反应过来，把手移到褚无相头顶。

戚还山挑眉，看着那只手似乎又不乐意，他推开司机，自己护着褚无相把他抱进了后排车厢。

刚要起身，褚无相失去环抱没了安全感，本能伸手，拽住戚还山衣角。

戚还山垂眸，盯着那只素白漂亮的手。

褚无相眼睛仍紧紧闭着，并没真的醒来。

戚还山心一下子化成了一滩水，他缓缓吐出口气，按住褚无相的手放好，俯下身轻哄：“听话，我马上就带你回家，好不好？”

这话八百年前是褚无相对着他说的，现在换他来说了。

戚还山心中涌起一股微妙的感觉，他头也不回地丢给司机一个地址，说罢绕到车另一边，自觉挨着褚无相坐了下来。

一旁的司机点头说是，下巴拼命抵着胸口，忍住乱瞟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