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是被捡来的！”拉里鼻音很重，咬着牙愤恨道，“我多少次问你我父母是谁你都跟我说他们已经死了……”

荣莛疲惫地道：“他们的确死了，死在石锤要塞上。捡来这个说法或许不準确，他们是将你托付给我的。他们死前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能平安快乐地长大。”

“平安快乐个屁！”拉里混着泪和鼻涕怒吼，“他们要是真想要我好，就不会叛国，不会做出那些千万人唾骂的事儿，不会不明不白地死在石锤要塞上，不会——”

荣莛照着他鼻子狠狠给了他一拳。

拉里被揍得踉跄三步，滚烫的鼻血混着鼻涕潺潺而下。荣莛还不罢休，上前一步攥着衣领又照着他下颌又来了一拳，差点儿把拉里的牙打飞。

那一瞬间拉里所有悲春伤秋的情感，都被深植于他脑内对他哥的恐惧所征服，立刻双手抱头凄厉喊道：“别！别打了！求饶……”

“你给我听着拉里斯通！”

荣莛扯着他脖子，将那张大花脸拽到自己面前，咬牙狰狞道：“你父亲和你母亲，都是百年难见的英雄！他们为了世界的正义而牺牲，也曾是照亮无数人道路的灯塔。你一个从小到大狗屁苦难都没受过的小子，没资格对他们说三道四！再让我听到你在我面前放屁，我就卸了你的下巴，狠狠扇你耳光给你醒脑，明白了？！”

拉里满脸的五官都在控制不住地颤抖。他盯着荣莛，鼻血和泪水都流得更兇，半晌后发出一声崩溃的呜咽：“可、可是……可是他们是怎麽死的？为什麽你还活着，他们……他们却死了呢……”

荣莛僵住了。

他的瞳孔深处倒映着拉里流泪的眼睛，那双翠绿色的眼睛，与他的母亲何其相似？在多少年前，他似乎也是盯着这样一双泪目，听着耳畔凄厉的嘶喊，那声音沖他喊着，说这是他欠他们的，如果不是他的错他们根本不会枉死……

拉里抽了抽鼻子，哆嗦道：“他们、他们都说，当年石锤要塞上是发生了内讧，所以叛军才败了。所以是谁和谁的内讧？是……是我父亲，和那个叛军头子……荣莛吗？到底是谁杀了我父亲？是泽维尔吗？还是……还是叛军内的人？到底谁才是我的仇人？！”

荣莛短暂地闭了下眼睛。

他的大脑又疼了起来。

转瞬间，他似乎又回到20年前那个炮火纷飞的夜晚，他踉跄穿过荒芜的城市，仰头看着地面和深空的交火，几乎要被绝望压倒。

“……没人是你的仇人。”他低低地道。

“怎麽可能？！那我父母究竟是怎麽死的！”

“你要是非恨什麽人的话……就恨荣莛吧，毕竟是他把你父母和5万omega带到石锤要塞上的。”他倦怠地道。

没错，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是他天真地以为他们可以在石锤要塞上建立一个伊甸园，没有歧视和压迫，只有永恒的自由。

是他的天真害了所有人。

拉里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让自己恨荣莛？□□莛那个叛军头子都已经死了20年了！他恨一个死人有什麽用！

怒火在这一刻大过了悲伤，拉里猛地箍住荣莛的双肩，狠狠地晃了他一下，“你撒谎，你满嘴都是谎话，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从小到大，你什麽事都不和我说，包括你和里昂他们在干的那些事，你回首都星的原因，你全都不告诉我！那我问你，你又是谁？我父亲为什麽这麽放心把我托付给你？你这些年又在筹划什麽？你是还在为叛军工作吗？”

荣莛垂着眼，脸色苍白，半晌后伴随着一声叹息轻轻开口：“……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他不能将自己的身份告诉拉里。

现在帝国已经知道他是希德的遗孤，如果他再知道太多秘密，那实在太危险了。

无知有时候才是最好的保护。

“你有什麽资格替我做决定！”拉里骤然收紧扣着他双肩的手，狰狞吼道，“我从小到大，所有决定都是你替我做的！有本事你不要把我捡回来啊，不要把我养大啊，也别把我当做你的alpha啊！现在……现在你又一脚把我踹开，说我只是你的弟弟，而你已经有了别人，连……连解释都不解释一下……我——”

他哽住，再说不下去了，泪水长流。

荣莛沉默。半晌后在身上摸了摸，没找到任何纸巾，于是擡手想用袖子给拉里擦眼泪，却被拉里侧头躲过去了。

“我不管。”

年轻的alpha红着眼睛看着他，执拗而疯狂。

“我不管你是不是比我大一轮，你是不是我亲生父亲的朋友，反正我就认定了，你就是我的omega。从小到大，我只有你，我只喜欢你一个，你也必须喜欢我。帝国少将也没什麽了不起，不配和我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