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浑厚的笑还没落音儿，就被荣莛一脚踹在腿上，膝盖差点儿栽到地上去。

“聚餐！我聚你奶奶个餐啊！”荣莛破口大骂，“就你们几个今天那表现，扔到粪坑里屎都嫌臭，还好意思聚餐？你就那张大嘴会叭叭，脑子里反思了没，心里忏悔了没，做出行动改变了没！我还没说你，你自己倒是舞到我脸上来了！”

九天的几个士兵站成一排，被他骂得讪讪笑着，垂着脑袋挠头。

威里姆陪笑道：“哎哟少将你别生气，明儿我们就反省。但、但今天不是大喜日子麽，让咱几个沾沾你和小霖子的光呗？”

“滚蛋！”荣莛骂道，“今儿是我俩的大喜日子，和你有个屁关系！”

威里姆顺着他的话嬉笑道：“哎哟您俩的大喜日子，我们不得凑个趣儿，随个份子啊？”

一衆士兵哄堂大笑，荣莛也没绷住，笑骂了声“滚蛋”。

九天的内部氛围就是这样，荣莛治军虽严，但私下里和身边的亲信们喝酒打牌赌博开带色的玩笑样样都来。若非如此，外面的人也不会如此瞧不起这位草根出身的少将，并嘲讽他“上梁不正下梁歪”了。

远山霖性子内向谨慎，又最得荣莛器重，平日里旁边的人没少打趣他俩。此时听威里姆又带头开起玩笑，秀气的beta垂下纤长的眼睫，遮住了瞳眸深处蕩起的微光。

荣莛的一只手还揽着他的肩膀，远山霖几不可查地往荣莛怀里蹭了一步，刚想开口说话，却忽觉一道阴影照在了他的头顶。

身材高硕的Alpha不知何时已经从赤色风暴里下来，此时正双手抱肩站在他们身后，灰蓝的眼睛冰凉地落在他的眉宇间。

泽维尔出现的那一瞬间，笑声嬉闹戛然而止。就连威里姆都闭上了嘴，瞧那模样，就像小动物迎面撞上了天敌。

“恭喜。”泽维尔居高临下地看着远山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远山霖：“……谢谢少将。”

态度虽然恭谨，他却依然牢牢站在荣莛臂弯中，一点儿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这群人里唯一不紧张的就是荣莛，他也似半点儿没察觉到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对泽维尔笑道：“走啊？一起回去？估计颁奖典礼都準备好了，就差霖子这位主角了。”

远山霖谦逊道：“荣誉是整个九天军团的。”

荣莛呼噜了一把他的毛，笑呵呵地道：“嘴甜死你得了。”

泽维尔的目光在二人之间一扫而过，转而对荣莛道：“是该回去了，坐我的机甲吧。”

“啊？那九天怎麽办？”

“让它自己跟回去就好。”泽维尔顿了顿，补充道，“我也给大比武的冠军当一回专职司机。”

远山霖听着二人的对话，刚想说“少将还是坐我的机甲吧”，荣莛却已放下揽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笑着走到泽维尔身畔，“行啊这是你说的。”

“嗯。我说的。”

两人并肩离去，彼此身高虽然差了许多，但看背影的画面却异常和谐。对旁人冷酷得像是块寒冰的alpha面对荣莛时却意外温柔，不仅放缓了脚步刻意配合荣莛的步伐，还一边听着荣莛手舞足蹈的话语，一边擡手，轻轻拂去了粘在他肩头的几粒草籽。

远山霖怔怔地看着他们走远，直到威里姆叫了声，才骤然回神。

“走啊霖子！那边儿都等着呢。”

远山霖应了声，匆匆垂下眼睫，跟上了其他人。

——

比武大会是军队内部的事，所以颁奖礼没有媒体和围观群衆，只是在休息大厅里临时搭了个台子，但气氛还是搞得十分热烈隆重。不消片的时间，墙上已经挂起横幅，彩带悬空落下，九天的诸位驾驶员进来时，屋内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远山霖被前呼后拥地送上台子，平时再波澜不惊的面孔，此时也带上几分兴奋的红晕。

属于冠军的奖品是一枚金子徽章，颁奖的正是希德。

“恭喜。”希德与远山霖握手，在一片欢呼起哄声中，郑重道。

“多谢希德议员。”远山霖客气道。

希德撚起那枚金子徽章，正想别到远山霖的肩头，却被他一闪身躲开了。

“我自己带这枚徽章似乎局之有愧。”远山霖应着希德的目光解释道，“所以我还是想……”

希德了然，回头在所有人的瞩目中，含笑叫了声荣莛。屋内的掌声愈发热烈，在荣莛被推上台的那一刻达到了高/潮。

别管衆人私底下怎麽看这位年轻的九天少将，当他与最信任的副将并肩伫立共同接受那项军人的最高荣誉时，所有向他们投去的目光，都是敬畏仰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