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只在他身上悄然停留一瞬,随即移开。
“……不用谢。”温柔低沉的嗓音。
下意识地低头,发丝遮蔽了视线,他从温黎身边经过,如同一道树影轻轻晃过,轻的没有任何存在感。
讨厌。这样没用的自己。
“江颂,今天是你值日,不要忘了去打扫实验室。”黄毛回到了教室,刚从外面回来,热的他扯了扯衣领。
身旁的少年不言不语,黄毛又瞅了两眼,有些纠结,把自己买回来的牛奶掰了一瓶推过去。
“心情不好啊……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给你这个,你不要不高兴了。”黄毛把牛奶朝江颂那边推了推。
江颂没有动作,眼睫垂着,笔尖在练习册上点了一个深色的点,眼珠笼罩着题册上的题,在空白处写出了正确答案。
眼角扫到黄毛在看他,他目不转睛,浓密的眼睫遮住眼底情绪,指尖稍稍动了动,陷入良久的沉默之中。
“……你不要也没关系,我只是随便问问,也没有很想让你接受我的好意。”黄毛憋了半天,尴尬地补了一句。
这么自言自语半天,虽说前桌早已习惯,此时听见了还是回头看了一眼他们两个。
“喂,看个屁啊!”黄毛顿时瞪了过去。
桌子晃动的声音、同学之间的拌嘴,细微的动静全部化成嗡鸣声落在耳边,阳光将整座教室分割成两半,其余同学是一整个整体。
他是整体之外的一。
灰暗、阴影,落寞充斥着他,通过他身体的缝隙朝他铺天盖地涌来,躯体化成一座沉重的壳,令他隔绝周围的一切,躲避在阴暗潮湿之中。
直到目光轻轻地掠过前排,落在那人身上。
驱散了缝隙之中的阴影。
……要再重新找兼职吗。
他低头看自己的双手,手掌上的颜料还没有洗干净,五彩斑斓的堆积,像是一团团的淤青。
印满他掌侧。
“铃——”放学铃声响起,他拖起沉重的身体,灰暗的身影经过热闹的教室,耳边自觉隔绝的人群音色。
只在路过那人时,耳侧稍稍清明,自动地勾勒对方的眉眼。
“温黎,你放学急着走吗……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讲两道题?”
“………可以。”
沿着固定的路线下楼,靠墙走到梧桐树林,夕阳在天际浮动,路过乐器室,依稀能够看见里面的钢琴。
他的目光轻轻在钢琴上停留。
最后一抹光辉落在实验室前,他推开了门,原本平静的眼珠在打开之后稍稍顿住。
上课时乱掉的实验室。
阳光穿透进来,桌椅摆放的整整齐齐,实验设施全部恢复原位,空气中遗留很淡的消毒水气息。
实验室里有听见音乐就会停留的海螺姑娘吗?
江颂盯着看了好一会,他踏进实验室,手掌碰到摆放整齐的烧杯,桌上的污渍也已经被擦干净了。
实验室的钥匙。
脑海里晃出温黎那张脸,走廊上撞见了温黎还实验室的钥匙。
……会是他吗。
心口莫名一滞,难以描述的情绪充斥在心间,消毒水的气息不再难闻,他转身离开实验室。
脚步快了些许,沿着原路返回,树影沙沙地晃动,指尖不自在地攥在一起。
上楼时心脏跳的格外快,有些喘不过气,脑海里嗡嗡作响,黑色的眼珠情绪浮动。
踏入长廊之上,教室里安安静静……已经走了吗。
耳边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气息纷乱,心情复又平静下来,直到一角蓝白校服出现,温黎关上门,转身时看见了他。
“……江颂?”温黎稍有些意外。
眼睫不自觉地垂落下来,嗓间因为难以喘息而干涩疼痛,千言万语难以描述,化成一片酸涩的情绪上泛,鼻腔里堵着难以呼吸。
他眨眨眼,忍不住咬住嘴唇,舌尖传来疼痛,抬眼眼睛陷入一片模糊之中。
“……抱歉,似乎擅自做了多余的事。”温黎稍稍顿住,低头看他,手掌在半空中停住。
“………你在哭吗。”
温黎的低语落在他耳边,从耳侧传来,想见的人近在眼前,他忍不住抓住了温黎的衣角。
扯住了温黎的袖子,“啪嗒”一声,那一块洁白上沾上了他的眼泪,他眨眨眼,想把眼泪压下去,苍白的指尖拽紧人,脑袋蹭到面前人的校服。
不要这样。
眼角一片温热,书上写,眼泪是人类懦弱的象征,在死后会被上帝称重。
这样很丢脸。
脸颊蹭到温黎的校服,眼泪蹭了上去,沾染一片温热。面前的少年气息温柔,站在原地没有动,手掌轻轻地拍了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