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陷进沙发里根本不愿加以动弹，甚至觉得，就这样陷进沙发里，待个一辈子，好像也不错。

但担心他可能会被沙发闷死的秦峥迅速将他像煎咸鱼一样翻了个面，并一副老妈子那般提醒：“这样趴着对呼吸不好，要是我不在你身边的话，说不准你会被闷死的。”

许以念多少有些感到无语，却又不想继续说些什么，于是侧着身，吐槽道：“你看，我会翻身。我又不是真的死咸鱼。”

许以念看得出来，不仅是自己心绪有变动的问题，就连秦峥自身，也有一定的问题存在。

他太多疑，也太担心了。

可能是前段时间……不，几个月前他投资匹科斯与麦肯士那部电影最终得到广大好评却又被打压下去这件事，让秦峥感到紧张了。

毕竟拿匹科斯的老话来说，他许以念没有靠山。

想来宫筹也是看准了这点，才敢这么光明正大地将彭慧电影主演的位置塞给他。

不是这部电影不好，而是宫筹自以为是的态度让人感觉非常不爽。

好在中途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让许以念得以推翻了这一出戏码，避免了自己被宫筹当做棋子的结局。

可眼下……手头上已然没有工作，许以念却总觉得还少了些什么。

是什么呢……

“我别的不说，你哪里来的这么多老碟片？”

秦峥不知道又在捯饬什么，不知道是从哪里莫名其妙地翻出来一大箱东西，那上面还积满了灰，一扫一大堆，一下子就让鼻炎患者感到不适。

许以念艰难地爬起身来看了一眼，稍怔。

那是他在搬到这里来之前收拾的全部碟片，里面只有两个人的作品——他自己的，以及晏知煦的。

而此时此刻，秦峥却在一张一张翻着，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了湿纸巾，看到一张就擦一张，顺便打开看一下里面的碟片有没有被刮花。

“你小子原来藏了这么多晏知煦的碟片啊……你现在还敢说自己不喜欢他吗？你啊，就是个死嘴硬的家伙，真是死鸡蹬饭盖。”

许以念无法反驳。

因为正如秦峥所说，现在的他已经无法反驳自己喜欢了晏知煦的这一事实。

但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蓦地抓住的重点不是这个。

“老秦，你还记得我第一部成名作品是什么吗？你看看里头有没有。”

他突然想到了这一点，直觉告诉他就是这个，于是他抓住这个直觉告诉他的消息，让秦峥在那堆碟片之中翻找。

“为什么每次我来到你家都要给你干这种翻东西找东西的活？我是你的经纪人，不是你的生活助理。”

秦峥嘴上这样吐槽着，手上却开始翻找。

“我怎么会不记得你的第一部成名作嘛……不就是《水仙》吗……喏，找到了。这部真好找。”

秦峥从那堆碟片之中翻出来了一张，表面上满是蓝色与黄色交接的碟片——这正是让许以念名声大噪起来的第一部电影，《水仙》。

但许以念摇了摇头：“我说的是我的第一部成名作……这部实际上算是我的第二部了。看来你这个粉丝也没有很粉嘛。”

他调侃着，却迎来了秦峥疑惑的眼神：“不是这一部？那到底是哪一部？说实话，我并不觉得之前的哪一部电影让你成名了啊……”

但秦峥只是抛来一个疑惑的眼神，又埋头苦干去寻找碟片了。

“那你倒是说啊，叫什么？”

“嗯？《湖生之歌》啊。”

许以念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秦峥感觉不可置信。在他迅速拿出来了那张自己刚刚擦过的碟片的同时，他扭着他的眉头发出有史以来最大声的质疑：“……哈？”

他有疑惑是很正常的事情。

因为《水仙》在《湖生之歌》之前，而且《水仙》让许以念名声大噪了起来，任何人都会认为，许以念的第一部成名作，应当就是《水仙》才是。

就算是让任何人来回答这个问题，都会只得到这么个答案。

但对于许以念来说，不是。

《水仙》的确让他名声大噪，但他在此之前从不觉得《水仙》是他的代表作。

因为那个时候的许以念太悲伤了，整个人都沉浸在难过与痛苦之中，以至于在演绎《水仙》中主角的时候，甚至连痛苦都外溢了。

他并不喜欢，也并不追求那样的自己。

那样的许以念无论是谁，都不会喜欢的——谁会愿意去喜欢一个卑微到了尘埃之中，无论怎么看都并不积极向上的人？

人们总是喜欢像太阳一般的人物的。

许以念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