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是唱古典乐的？”

芙维斯的眼睛里仿佛亮着星星，让人无法移开目光，就连居禾都看得有些入神，完全忘记了眼前这个才三十出头的女人，实际上已经是歌唱界的大前辈了。

居禾怔愣着点了点头，接着，就听见芙维斯止不住地笑了起来，并提出了一个请求：“我可以请求你在这里唱一首你以前的歌吗？”

在这个场上，被芙维斯请求唱歌的，录制到现在还是第一次。

居禾这个时候才猛地反应过来，眼前这位歌唱界的大前辈，竟然想听听自己唱自己以前的歌。

“可、可以的！”

居禾猛地点点头，接着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变得更为紧张了起来，将手上的木吉他再调了调弦，接着开口唱道：

“天地无尽悠悠，时间从未逆流……”

与他上一首演唱的流行歌曲不同，这首偏向古典风格的歌曲，就如一坛陈酿，开盖的那一刻就能感受到来自悠久年代的香气，却又夹带着专属于古典音乐的恢宏与大气，仿佛层层酒香重叠，缓缓地流溢到每一个角落里去。

一曲唱毕，木吉他留下的尾弦也彻底停止，场上仅留下了听得满目惊愕的导师们与观众。

除了许以念满面得意，其他的所有人，都像是从未有过的期待突然间实现，并完整地呈现在了自己面前一般。

惊愕——他们也许清楚自己应该是低估了居禾的实力，却没想到竟低估到了这种程度。

甚至连幕后，看着台前直播的晏知煦，面上也出现了一小段时间的凝滞。

这下，整个情况就不同了。

晏知煦清晰地感受到了某种不可名状的威胁感。

这种威胁感来源于他对居禾处所感受到的，来自许以念不同的对待。

他的确也让许以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了，但那是不太好的印象。可居禾就不一样了——不仅和他一样，有着许以念“当年所见”的基础印象在，而且这次重新返场，也给许以念带来了极为不错的印象，甚至给了好的评价与绿灯。

整件事的性质，一下子就变了。

——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以念说值得给你这盏绿灯了——你的古典歌曲唱得很好听啊！”

芙维斯听完后深感难以置信。

她略略地有些亢奋，往四周看向所有人：“你们之前都没有听过他唱的歌吗？他在你们国内不火吗？都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啊！”

只可惜台下的观众开始细细碎碎地私底下说话，有一小部分，直接在明面儿上摇了摇头。

“按照国内如今这样的音乐环境，居禾唱古典歌曲唱得再好听，也火不起来。”

导师位置上的许以念开口了。

“目前国内更倾向于快节奏歌曲，无脑且朗朗上口的，或者仅需要旋律就能满足大众审美要求的歌曲比比皆是。像古典乐这般，较为恢宏的、多为抒情慢调的，即便是摇滚也多用低音贝斯的歌曲，在国内的短视频中很难做开。除非改为DJ版本。”

“那多浪费一首歌啊！有一些DJ歌曲就是乱改！”

芙维斯发出尖锐的反驳声。

而许以念也是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是的。所以也正是因为这样，无法配合当代短视频发展的大众节奏，快节奏的生活状况，也令民众们无法真正地找机会慢下来，听听一些慢节奏的歌，居禾才一直隐于铁林之中。”

“的确可惜。”

场内顿时哗声一片。

不是他们没想到许以念竟能如此直接地为居禾鸣不平，而是许以念竟能如此直接地，将如今国内音乐界最大的弊端——同时也是音乐界面对着最大的、最难以解决的问题——如此轻松地就说了出来。

虽然音乐界内的许多前辈都有提到过这个问题，但许以念怎么说也不是音乐界的人。

他甚至并不精通音乐。

“他这样说，就不怕被网上的人骂死吗……”

“说不定又是想炒作呢……”

台下有人又开始了质疑。

只可惜许以念早就习惯了这些话，如今这种等级的言语、舆论伤害，已经无法刺痛他了。

“那么现在，顾总还觉得，这位选手没有价值吗？”

芙维斯在居禾身边，抬起头来看向导师座位处唯一一盏红灯的所在处，与坐在那里，眉头紧蹙的顾湘对上眼。

顾湘缓缓拿起麦克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很抱歉。”

她一开口，就给全场带来了新的一轮风暴。

“这一件事，也确实证实了我本人有慧眼不识珠的情况。而为了弥补我所犯下的错误，我愿意进行一次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