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我家里种了盆薄荷。”汤柏林随手拉开那只小型的车载冰箱，“前段时间外面太热，而且我长时间不回来，就放这里面了。能够保持降温，不会干死。”

李章序确实头一回见人在冰箱里面种薄荷。

汤柏林是个思想独特的人，就这一点，就有够特别。

他难忍笑，“这办法好。下次多买两盆，去我那儿也冰箱栽上薄荷，保持空气清香。”

汤柏林一笑，没说不好，但也没答应。

“以后”“下次”“将来”都是未来式，他不愿去想，也不会预售其发生。

真等那一天来了，一切再定。

饭菜齐全，两人拿到外面的竹条桌上开吃。

李章序头回尝到汤柏林的手艺，论味道确实很好。他也不知是为什么，好像家庭条件不太好的那些小孩身上总有各种各样异于常人的技能。

“做饭我确实不拿手，但作为美食评论家，我不得不说这顿饭真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泰餐，跟曼谷那家有名的米其林很像。”李章序叉了一块椰奶饼，“就拿这种甜食来说。泰国人一般吃的很甜很腻，这种东西炼乳白糖都是往死里放。但今天这个椰奶饼就恰到好处，既保留了椰子的香甜，又吃起来不会太腻，但凡古代哪个皇帝吃一口，保准得招你进宫。”

“我倒不想当什么御膳房大主管。”汤柏林抿唇笑道，“给人当厨子躲卑躬屈膝啊，今天皇帝心情好，你做菜他爱吃。明天心情不好吃一口。不高兴你就得掉脑袋。这工作风险可太大了，不是人干的。”

“说的也是。”李章序道，“不过就你这长相，进了宫未必是去预算房。大概率做贵妃，一路往上爬，最后当皇后，母仪天下，然后发动政变夺大权，自己建立个王朝当皇上。我知道，你有这改朝换代的本领。”

汤柏林被他逗得险些没喷出来：“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油嘴滑？”

“你不知道的多了。”李章序见他笑，嘴角也提上去，“跟我在一起时间这么短，每次见面不是上床就是上床，你哪有时间了解我这个人怎么样。”

“你说得对。”汤柏林想了又想，捧着杯子喝了一口椰浆，“等我手头事做完了，争取把你转正。到时候我们俩天天黏在一起偷情，一天24个小时，我分给你16个，希望能早点了解你这个人究竟怎么样。”

李章序放下叉子，玩笑道：“24个小时才分给我16个，剩下八个给谁？再找一个小奶狗，天天看他腻了吧唧撒娇上炕？”

“剩下八个睡觉。”汤柏林差点要笑话他，“一天24个小时，我给你24个，就是机器人都需要充电，哪能这么熬？你真是大早起被糖浆糊住了脑子，不太管用。”

李章序哑口无言。

停半晌，这才深吸一口气，点头道：“你说得对。我忘了睡觉这回事，确实跟美人一起吃饭容易宕机，这脑子没年轻人好使。跟个道个歉先，向你学习，你脑子管用。”

曾经的阳光照进来，汤柏林笑了。

这是几年以来，他为数不多的，真心的笑容。

不需要计较什么，也不需要有后顾之忧。他只是和李章序坐在没装修的毛坯房，就着简陋的竹条桌，木头箱吃一顿泰式早餐。

而这样平静的人生，他已经祈求了许多许多年。

确实也是遇见李章序之后，才得以实现这愿望。

——他当然，各个方面都和李天川不一样。

第26章 26

【-】

李章序在这房子里养精蓄锐，下午一点多叫了司机来接，这就回医院去。

司机来这边还需要一段时间，毕竟地段太偏，也算城市另一头。楼下没有什么公共设施，他也不愿意在一堆水泥矿里面等，干脆打开冰箱摘了汤柏林一片薄荷叶拍醒，放进西装口袋，当天然香囊。

他这举动被汤柏林尽收眼底，多少带了一丝不解：“我理解人到新环境想要带一些当地特产作纪念。但你偷我薄荷干嘛？这东西你想要可以自己去买一盆，满大街都有，很便宜的，李院长。”

“我当你面摘的薄荷，什么叫偷？”李章序被他发现也没狡辩，“家花没有野花香，外面的薄荷没有你家的好，道理亘古不变，花钱跟不花钱的它就是不一样。”

“那确实。”汤柏林说，“我这盆薄荷当初都快死了，是我用五块钱把它买回来，一点一点浇水救活，然后才长成这样。”

他这么一想更觉得亏，“你把我的薄荷叶摘走，是不是得给我留点什么？我是很有领地意识的人，你这种行为四舍五入等同于侵略者，我怕夜里回想，会忍不住下次也从你家拿点什么，保持心理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