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章序说“你把他入院照片发给我”，挂了电话。

那边办事还算迅速，也就几分钟，照片档案，连带着当时登录的所有信息以及手术过程，全发到了他邮箱里。

李章序坐在沙发上一页一页看过去。

到最后，一身冷汗，衬衣后背湿透。

事情隐约捋顺，从起因经过到结果，逐一形成了一条明明白白的时间线。到最后觉得他荒谬，又不可思议。一个人怎么能隐忍成这样？明明受了粉身碎骨的罪，却装的没事人一样什么都不提。

这简直不是单纯的追求公平，而是他要这个世界跪下来，对他唱认输，向他磕头认错。

想到最后，李章序发觉另一件事——汤柏林要真是唐庶，他要报复李天川他们几个，他呢？

当年给他摔的血肉模糊，摔成个肉饼，是自己一针一线把他缝起来。

他就想知道，汤柏林做这一切是把他包含进去，还是没有？

他到底还记不记得他？

……

汤柏林驱车回家，李广印正坐在客厅喝茶。

看他心情是不错，大概是昨天见面很成功，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进门之前他特意查了新闻。发现这一次姚广他们几个没被放出来，知道打击力度特别大，恐怕几个富二代都逃不了受罚，这才放心。

李广印见他进来，招呼道：“小汤，来来来。跟我一起喝杯茶。”

“伯父心情这么好。”汤柏林在李广印身边坐下，主动拿茶壶倒了一杯，敬他，“我大概猜一猜，是于总答应合作，同意把股份分给您了？”

“他虽然没明说，但昨天吃饭我倒是听出来些什么。只要有钱这就不成问题，关键还看我这边诚意如何。”李广印知道这里头最大的功劳是属于汤柏林，对他赞赏有加，“放心吧，你在中间牵的这条线我不会忘了你的功劳。如今余总想要钱，又赶上上头检查，我看这是啊给他转账是不可能了，回头再加一些，想办法弄出现金给他送去，到时候一屋子的钱一放，我不相信他不心动。”

琥珀色的茶汤在杯中转了两圈，汤柏林问：“上次天川说这6000万是珠宝行能挤出来最大的份额，要是于总想要更多，钱从哪凑？而且更多是多少，总不能八位数吧？”

“他于志平能坐上证券副总这个位置，想必没狮子大开口的贪，万不可能。”李广印为这事筹谋了挺长时间，想了一晚上想明白，跟汤柏林说，“我想好了，只要能吃上华美这根线，他们又是上市集团，不需要我再操心什么。实在不行我就把手头这个珠宝行给卖了，全兑成现金砸给于志平，省的夜长梦多，他再反悔了。”

一口茶入肚，又酸又涩。汤柏林垂着眼睛，看着只是一个旁观者，实则哪一步都是他一步步算计好，才有今日。

“对了，天川那边怎么说？”李广印问，“你跟他说姚广被抓的事儿没有？”

“我没和天川联系上。”汤柏林放下茶盏，说，“他说了要去珠海跑跑比赛，可能这几天不会开机，不想受外界干扰。”

“这不是耽误事么？”李广印把杯子拍在桌上，皱眉，“你说这个混小子，关键时刻他跑到外头去，又联系不上人，但凡姚广把他卖了，这通缉令传下来让人家去珠海抓他可就不是什么好事儿啊。到时候大庭广众下把他带走，我还怎么给他遮？那可真确确实实成了法治咖，谁都就救不了了。”

“我知道您担心，但现在担心没用，除非飞去珠海那边亲自找他，否则他手机关机，怎么样都没办法。”

“实在不行你去珠海吧，把他带回来。”李广印说话轻巧，丝毫没想过这是汤柏林给他下了一个套，“我知道李天川那个性格就是我给他惯坏了。什么事不动脑子，也不想后果，觉得家里有两个钱连法律都不在乎。可他想过没有，就是这些他最不在意的往往最能把他拿住，你瞧瞧那些违法犯罪的，哪个最后有好结果？不说别人就是那个跟他一起玩的姚广，现在不还是被被抓了？”

“姚广家里应该也有钱，他父母那边没找人？”汤柏林问。

“找人，找人有什么用啊？”五八四十，李广印还瞧不上人家，“他儿子那可是实实在在坐实了藏毒吸毒，你说你玩什么不好玩这个，既伤身体又毁脑子，如今这新闻一上，大家就等着他去坐这个牢，都快激起民愤了，他再有钱能躲得过啊？”

李广印没笑两秒，脸上又露出担心：“要不说李天川这个混小子不争气。从小到大就没让老子省心过，天天干坏事，现在警察但凡查到他估计也跑不了，里里外外还正是用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