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内，布兰达脸上的笑容更甚。

“你的内心有一个近乎于完整的世界，是你幻想出来的。你之所以觉得那个世界的一切都真实无比，只是因为不管是那个世界的人，还是动物、植物，甚至是白云、黑土、尘埃、空气等等，全都是你自己。

但他们又全都不是你，只是你不断精神分裂之下的产物。你的精神意志就像是癌细胞一样，拥有着无限增殖、可转化、易转移的特点。

无限增殖，就是无限分裂，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布兰达略作停顿，笑容可怖的道：“你精神分裂了一百亿次，不是产生了一百亿零一个你。而是在棋盘上放米粒，第一个格子放一个，第二个格子放两个，第三个格子放四个。

你那个幻想世界的棋盘，有至少一百亿个格子。”

骥天启愣住了，像是被这个答案所震惊了一样。就在布兰达认为骥天启被吓到了，就在观察室里的人认为需要停止审讯的时候。

他突然问道：“你怎么算出来的？”

“？”

“别说总数了，就算是一百亿个格子，也不可能数的那么快，数的那么准啊。”

布兰达愕然道：“我在跟你说会让你被安管局终生监禁的事情，你却问我怎么算出来的？”

“对啊。”骥天启坦然的道：“换我的话，数不清楚，也算不清楚。”

“……”

布兰达沉默了。

骥天启继续道：“按照你的说法，我精神分裂了一百亿次，就是2的一百亿减一次方，我稍微算一下，答案是……”

他沉默了，表情看起来是在思考。

半晌之后，他猛地出声：“我算不出来。”

“……”

“我都算不出来，就没人能算出来。”骥天启自信无比的道：“所以，你是在说谎！”

布兰达怎么也没想到，骥天启竟然会在这种问题上这样较真。

她冷着脸问道：“是分裂了一百亿次，还是分裂了一亿次，有区别吗？”

“有，那可太大了。”骥天启表情认真的道：“而且，2的1亿减1次方，同样没人能算出来答案。看着答案数数，也不可能数出来，所以你在说谎！”

布兰达的脾气上头。

“就算是分裂了一百次，你也无可救药，而且早晚都会彻底疯狂！”

“你看，你就是在说谎。”骥天启言之确凿的道。

“2的99次方是633825300114114700748351602688。我敢打赌，加上单位之后你读都读不明白，更不要说是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数出来这个数字了，我让你数一万年你都数不过来。”

“？？？”

所有人都震惊了，布兰达用惊愕的语气问出了人们心中共同的疑问：“你在胡说吧？”

骥天启自信的道：“打个赌？”

布兰达不想赌，因为她的护身符其实不算太多，她用常人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骥天启。

“你数学这么好，不如，你自己看一看你的内心世界。你自己，数一数？算一算？”

“我不用数，也不用算，因为答案很清楚。”

布兰达又笑了起来：“你想说，你根本就不是精神病是吧，你根本就没有精神分裂是吧？”

“对啊。”

“你说服我没有用的。”布兰达脸上的笑容变得非常灿烂：“现在你需要做的，是说服他们。”

“很简单啊。”骥天启问道：“你能不能确定，他们都不是我？”

“当然能确定。”布兰达语气自信的说了起来。

“虽然是基于你的精神意志而开始分裂的，但在第一次分裂之后，分裂出来的就不再是你。这就是我刚才说的另外两个特点，可转化、易转移。

他们会自行转化不同的存在形式，比如其它动物，比如植物，这就形成了你幻想世界中的世间万物。

他们拥有自我转移的独立性，这就形成了你幻想世界中的社会体系，人际关系，弱肉强食的自然规则等等一切。

所以，他们都不是你。”

骥天启起身正色道：“那就简单了啊，按照正常的思维逻辑来看，你用的算法明显是有问题的，是陷入了思维误区的。”

“？”

“正确的算法，不是2的N减1次方，而是1的N次方。无论N是多少，答案都是1。”

“？？”

骥天启看着眼神越发茫然的布兰达，有些恨铁不成钢，仿佛父母在教孩子写作业。

“连这都听不懂？还说自己很会数学，张嘴就是分裂一百亿次，简直是在瞎胡扯。”

他略作沉吟，用很直白的话总结道。

“假定我精神分裂了，但分裂之后还是只有一个我，那就等于我没有精神分裂。所以，假定我是精神病，我就不是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