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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醇这才意识到,昨晚一宿顾流初都在书房。
翌日的早餐吃得格外沉默。
外头下了雪,从落地窗能看到远处一片银装素裹,整个天地间白茫茫。
季醇早上起来看到那么大的雪,有点儿兴奋,在落地窗那里蹦哒,还没吃早饭就惦记着待会儿戴上手套去下边玩雪,说不定可以堆只小狗,他前两天在网上看到了短视频教程。
本来是要叨叨叨和顾流初说个不停的,可猛然想起来他们现在是已经解除了协议的关系,他从睡衣里探出几根手指把嘴巴一下捂住,偷瞄了顾流初一眼,及时刹住了车。
顾流初坐在他对面,安静地吃早餐,刀叉心不在焉地碰在盘子上。
他倒也不如刚认识时那般尖锐锋利、冷漠嘲讽。
他只是有些没精打采,以及异常的死寂,不说话,也并不看向季醇。
事实上,他从房间出来后,季醇就无法和他眼神对上。
虽然竭力想掩饰,但他仿佛大病一场,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厌世气息完全藏匿不住。
季醇有些不安:“你昨晚睡着了吗?”
顾流初语气淡淡地回答他:“睡得很好。”
还愿意和自己说话,而且态度也很温和。
季醇松了口气。
看来刚才一瞬间莫名觉得他提出离婚是因为自己干了什么,只是自己的错觉。
季醇问:“是找到了新的办法吗?”
“对。”顾流初用指关节抵了抵眉心,不咸不淡道:“正在试用新药,刚开始效果可能不是很好,所以精神看起来有点疲惫,不用替我担心,过几天就适应了。”
果然是解决了失眠的问题。
因为解决了,所以自己这个抱枕就不被需要了。
季醇握起拳头,在餐桌底下捶了下膝盖,一方面松了口气,不用被掰弯了,自己还是根正苗红好大一个直男。
另一方面内心深处又泛起一些莫名的酸意……可恶,到底什么新药啊,还能解决顽固的失眠症,比自己这个天选安眠药精还厉害?
现在的医疗科技发展得那么快的吗?
顾流初吃完早餐,沉默不语地起身去衣帽间换衣服。
不然他能怎么说?
像个卑微的可怜虫一样说自己单相思,一夜未睡?
顾流初换完衣服,从卧室走出来时,季醇正跑来跑去地收拾东西。
顾流初悄无声息地在门口站了会儿,看着少年一头耀眼的栗色头发时不时翘起来两根呆毛,忙得陀螺转,像一只金色的小蘑菇。
屋子里属于季醇的东西越来越少,越来越空。
属于季醇的气息,越来越淡。
顾流初身侧的手指逐渐攥紧。
心脏的刺痛感又出现了。
季醇把几个箱子摞在一起,发现顾流初出来了,从次卧探出半个脑袋,对顾流初道:“协议书我已经签了,放在床头柜里了,你要不要看看有什么问题。”
“……”顾流初好不容易让自己保持冷静和平淡的面具差点崩裂。
和他离婚就这么高兴?
他还没让他收拾东西呢,他就开始收拾起来了,就这么迫不及待离开他身边?
顾流初冷冷道:“这就走吧,我先送你过去,东西随后会有搬家公司的人帮你送过去。”
既然如此,不如早一刻割舍干净。
“诶?”季醇本来想说这些东西他可以自己一趟趟搬过去,但想了想确实也挺麻烦,便听从了顾流初的话。
他只简单拉了个行李箱,背着书包,跟着顾流初进了电梯。
顾流初看着他便来气,却又忍不住把围巾扔给他:“外面在下雪。”
季醇没有戴手套围巾的意识,现在有哪个年轻男生戴这些的?出去只会被笑体虚。
但是见顾流初戴了,而且丢给自己的好像是同款,他便暗搓搓地戴上了。
电梯里,两人并肩站立,无话可言。
下降了几层,季醇看了眼身边的人,主动道:“流初哥,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顾流初听着他对自己的称呼,只觉得他在划清界限。
这段时间,除了给钱,解决了他的经济问题,其实某种程度上,顾流初也是他的精神支柱。
要不然,他不知道他被季青山骗那一回,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晚上该去哪里偷偷抹眼泪。
“我真的非常谢谢你,”季醇转过身面朝顾流初,站得笔直,像是上台领奖,说,“谢谢你的限量版签名篮球,也谢谢你还特地给我一套房,我知道现在需要摇号,有钱都买不到医院附近的房子。”
而且地段也经过挑选的,学校和医院之间方便他两头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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