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玥！”

他的视线跟周明崖对上, 对方张了张嘴，可除了叫喊他的名字外仿佛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周明崖？”林玥有些恍惚。

他好像不明白为什么能在这里见到对方，他以为他卖掉了周明崖送他的那些东西离开后, 已经彻底坐实了贪慕虚荣、目光短浅的本质。

周明崖大概率不会告他诈骗, 但也会放弃他了。

在林玥开口后，周明崖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他很狼狈, 面色不好，眼睛红肿。

上一次他假装躲避几天再见到周明崖的时候, 他也没这么失态。

“林玥。”周明崖跑到了林玥跟前，他想去拥抱林玥，可伸出的手又在半空凝滞，“林玥。”

周明崖凝视着对方，内心深处弥漫出一种尖锐的、酸涩的、细密的疼痛。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林玥，我好像说多少次对不起都没办法弥补我的错误是不是？”

“我真的是一个无知傲慢的蠢蛋是不是？”

“竹南园重逢，我怎么这么蠢，依旧没有勇气向你坦白一切。我以为我看透你想演一场戏却心甘情愿配合你成为猎物，我就能标榜我的爱有多么纯粹，它简直就是一场荒诞的笑话。”

他气过他自己都甘愿入局，那林玥为什么把改邪归正的戏码演员得更投入一点呢，就像是两年前一样。

只要稍稍回想，周明崖就对曾经的自己产生了一股呕意。无尽的歉疚与后悔，几乎让他无法支撑住自己此刻站在这里。

林玥反应了过来，“你...你去找了阿尔奇德？知道了一些事吗？”

他又有些好奇，“为什么要来找我呢？其实你没有看错我。如果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很有钱，我不是那种不要你的钱只要你这个人的纯粹好人。我会理所当然地花你的钱，花很多很多钱。”

周明崖想到阿尔奇德的话。

引导带领林玥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他会带林玥去看最漂亮的风景，弥补他前面小半人生的贫瘠。他们明明可以最华贵的庄园中起舞，在爱意中拥抱。在漂亮的花园里面欣赏夜空，也太阳初升的时候接吻。

他是抽了什么疯，为什么要求林玥去接受一无所有的他。

“不是...不是，林玥，不是。”周明崖痛苦得灵魂都要炸裂，他摇着头，声音带着颤音，“不是的，林玥，你应该这么做，你应该这么做。”

“我真的做错了很多事。”

“我明明害怕你真的离开，两年前的时候已经做足了准备要向你坦白。但我好像总是自以为是地做不好，总是伤害你。”

林玥看到周明崖哭了。

他低下头，甚至连跟他对视都不敢。

两年前的周明崖充满了少年意气，两年后的周明崖稳重了很多，表达感情一向游刃有余。

唯有此时，他自卑地挪移开眼神。似乎他的情感是如此的丑陋，不配在林玥的面前展开与表示。

林玥恍然回了神，他有些迷茫，“为什么是现在？”

林玥的表情让周明崖更难过，他还是忍不住去拥抱对方。一直到林玥有些微冷的面颊蹭到了他的脖子，周明崖才有种自己活过来的感觉。

“为什么是现在？”林玥又重复了一遍，他都明明接受了自己就是一个很糟糕的人这个认知，所以为什么是现在呢？

周明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林玥。

他只能抱着他，一遍遍说着对不起。

林玥忽然低声地自语了一句，“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难道不是我的错吗？”

“不，不是，林玥。”周明崖惶恐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林玥会这样说，明明都是他的错。

林玥沉默了会儿，他忽然抬手抓住了周明崖的衣服。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指节都泛出了可怖的白色。

“周明崖，为什么是现在！？”林玥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他张大嘴想要大口呼吸调节自己的情绪。

可骤然涌上的难过跟委屈让他再也控制不住。

他发出毫无意义的叫喊声，最后又像是一个小孩一样揪着周明崖的衣服大声哭了起来。

从相逢以来，林玥的神色一直都很平静，又总是带着一股懒懒的倦怠之色。

很多人都对林玥说过，你好像很伤心，不想笑就别笑了。

林玥不知道说点什么。

他只是哭不出来，大声地发泄的那样哭，他哭不出来。

可此时的林玥哭得太伤心了，他哭得全身都在颤抖，也没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白色羽绒服的几个女孩子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她们结伴而来。

那个穿着大衣，显得有些颓丧、痛苦的男人抱着一个正在歇斯底里哭的男孩。应该是吧，他看起来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