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思道挂断了电话。他看着另一头的姜葵从诊椅上坐起来，微笑着对医生说谢谢，然后拿着诊疗卡朝走来，忽而就有些许怀念今年之前的日子了。在那些姜葵住在半山别墅的日子里，相关事宜尽数在他掌控之中。

而今姜葵虽然日夜盼着和他去出岛，笑着设想他们一起的未来，但理想中的未来一日未来，掌控于手里的幻象就随时可能跟随着觉醒而破灭。

寒冬过去一定能迎来初春？

没人说的准。谁知道是否要进入更加严寒的永冬。

姜葵把诊疗卡放进口袋，轻轻拉住晏思道的手，说：“好了，医生说问题不大，我们走吧。”

晏思道触到手心的软热，决意偏要春天为姜葵降临。

姜葵现今依旧会在睡不好的夜晚喝下掺有迷药的牛奶，一滴不剩，该服用的药也在看管下全部吃光。保持这样的状态，带他离开厘心岛不足为忧。

姜葵死了太久，久到世人不假思索地将他忘记。晏思道准备送他到海外，M城。会所近年新收养的奴，在那些个地方流通得最不顺畅。大先生再敢只手遮天，到底有触及不佳的地方。而M城那边有晏思道以个人资金多年私养的涉黑风险组织，也有老五的人脉，足以令活人彻底消失，令死人改头换面重获新生，生成真实可用的居民身份。

唯一弊端大概是M城当地常年多雨雪，温度低，不比厘心岛适合调理姜葵的身体。不过没关系，晏思道想，这样就更好将人彻底环闭式地眷养起来。

晏思道说近期不会离岛，果然没有再出去。或因如此，姜葵的生活状态愈发稳定，做噩梦的次数减少，家教老师也反应他课业学习的情况有明显提高。

姜葵依然会在冲业绩时卖给乔放数包花店的种子，从他那里获得不算多的提成。

他甚至给家教老师也推销了几盆花儿，提了句“那些是晏思道也觉得好看的种类”。老师以为是晏思道的意思，冲着晏总的面子自然一口同意。

姜葵不仅卖花儿，自己也种。上班时他找店长要了些有瑕疵准备淘汰的陶瓷盆，又用塑料袋装了些调配好的营养土放在书包里背回家。

这么运了两次，家门旁的小花园就多了七八盆光秃秃的土。

闲来无事以及上下班时，姜葵都会去一遍遍浇水。可惜连浇多日都没见哪盆有冒芽的迹象。

见他常蹲在一排空盆前沮丧，乔放适时暗示店长出手帮助。

店长想不通那些种子都是好种出来的，怎么会一盆都没长。他知晓女儿木槡与姜葵关系不错，便叫她下班时帮着去看一看，好歹生出些小芽儿也算功德圆满。

木槡是花店中第一个去到姜葵住所的人，到了地方还未进屋，她扫了眼花盆就笑着说：“姜葵，你这水浇得太多了，底下还有积水呢。”

“啊…这样啊。”答案很简单，姜葵沮丧地说，“是我太着急了，想让他们长快点儿。长出很多花儿，来年春天就可以吸引来一大群蜜蜂蝴蝶了。”

木槡以为听错了，“吸引蝴蝶是好看，但吸引一大堆蜜蜂可就麻烦了，不怕等会儿蛰你啊。”

姜葵却摇了摇头，有自己的看法：“蜜蜂挺好的，围在上面一跳一跳的，很有意思。有些花园很难才能见到一次蜜蜂，见到了就是最大的幸运。我巴不得它们来。”

木槡头一次听到有人觉得蜇人的蜜蜂是种莫大的幸运，她不懂姜葵的言外之意，只感觉他言语观点总有种奇妙的童趣。她说：“总之这些可以先不用浇水了，否则根还没长好就会烂掉。过犹不及怎么活呢。”

说着，她准备帮姜葵松松土，顺便看一下有没有压迫小苗的土块儿。

谁知姜葵反应很大，先一步把小铲子拿到手里，婉拒道：“还是我来吧，这样它就算死了也不是你的过错。”

除了水浇多了不好生长，温度过低同样可能冻坏刚长出的小苗。因而晚上降了温，姜葵跑上跑下把那七八个花盆全搬到二楼主卧的封闭式阳台，自己则坐在旁边的落地窗台上搭着手看。

晏思道从背后看姜葵这副模样，顿感窗边的有如一幅圣母油画像，宁静，秀美，身上有股纯粹的耐性。过了会儿，他受不住只是瞧着，上前用膝盖顶开了姜葵的腿，覆身把他按在阳台上肏。

从内里一侧望去，视觉差使得姜葵射到玻璃上的精液像是射到了空花盆里，浇灌着不知能否长出的新生命。

屋内暖热，事后晏思道破天荒地没立刻带姜葵去清洗，他们就这么赤裸着相拥坐在被玷污的画像里。

晏思道说：“今天有朋友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