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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哪有不弯的(109)

作者:况巡 阅读记录


他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余妍刚去世的时候。

从出生起,余妍就是他的依靠,他的全世界。

父亲在他出生前就得癌症走了,余妍一个人生下他,再亲力亲为把他拉扯大。

他的成长过程中只有母亲,没有父亲,他对父亲的了解也只能通过一些照片,哦,原来我爸长这样,我爸头发也是浅棕色,我爸也是双眼皮

诸如此类很表面的了解,再无更多,感情更是聊胜于无。

没有爸爸对他来说没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毕竟从最开始就没有的东西,谈不上失去。

但余妍就不一样了。

从得知余妍和周旭东死讯那刻起,他一直活在一场醒不来的噩梦里。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

前一天晚上,余妍和周旭东还在饭桌上向他们宣布了第二天去领证的消息,他改口叫了周旭东爸爸,睡前他都还在高兴,自己终于要有一个完整的家了,明天之后周归与会变成他真正的哥哥。

出事后,家里亲戚从老家赶来为余妍处理后事,他也随着余妍的骨灰一起回了老家。周家的一切,在短短几天内从他世界烟消云散。

那时年纪太小,没了母亲这个依靠,没了即将拥有的爸爸和哥哥,没了家,他满脑子都在想,妈妈为什么不带他一起走,他也想跟妈妈一起走,他害怕一个人留在这里。

这里什么都没有了。

葬礼那天,从半夜就开始下雨,天亮了也乌云密布,周围的景色在他眼里都是灰暗的,人却是聒噪的、刺耳的。

亲戚们在葬礼上因为他的抚养权问题扯皮不断。

有人说他已经记事了,养不熟。

也有人说他身体不好,经常生病,养他注定是笔赔本买卖。

总之谁都不想接手他,他就像个烂皮球,被人踢来踢去。

大人的争吵跟淅沥沥的雨声混在一起。

他双手抱膝躲在屋檐下,望着灰蒙蒙的天,心想,这场雨永远都不会停了。

直到一双白球鞋走进他的视线,在他面前停下。

隔着朦胧雨雾,他看了好几眼才看清来人的脸。

周归与扔开黑伞,这一路许是步履匆匆,风尘仆仆,泥点子弄脏了他的裤腿,头发也被山风吹得凌乱。

他蹲下与自己平视,眉心微蹙,眼神像攥在手里的橘子皮,一拧就淌一手的酸汁。

耳朵被周归与捂住前,梁星灼听见他说:“星星不听这些。”

还说:“我们回家。”

他的声音发颤,失而复得,自责又庆幸。

少年胸膛还不宽厚,但是为他挡住了世界的风风雨雨。

记忆回笼,梁星灼感觉自己脸上湿湿的,抬手一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流的泪。

八岁的时候,周归与把他带回之前生活过的家,他问过为什么要来找他,周归与回答他,因为责任。

家里的大人不在了,他作为哥哥理应照顾年幼的弟弟。

梁星灼哽咽道:“可是我不想你为了我放弃前途,我现在大了,我可以去住校,照顾自己没问题,生活费我有奖学金



周归与打断他:“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梁星灼愣愣看着他:“我听懂了呀。”

“你哪里听懂了?”周归与反问他,“我说想跟你一起生活,是为你放弃前途的意思吗?你如果不愿意跟我一起生活,你大可以跟我明说,而不是自以为是曲解我的意思,还说一些感觉已经不需要我的话



周归与叹了口气,到底舍不得对梁星灼说重话,最后也只是无奈评价他:“

小白眼狼。”

梁星灼喜极而泣。

又哭又笑地跟他说实话:“我当然也想了,我怎么可能会不想和你一起生活!其实我根本不想你留在京柏,但是我不能这么说,我不能



“为什么不能?”

周归与一本正经纠正他的想法:“你可以提出任何你想要的,我不愿意我会拒绝,我不拒绝就是我情愿。”

“小叔和余阿姨都不在了,家里只剩下我们两个,我想和你一起生活,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

梁星灼被他问住,想起一个被他遗忘的事情。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期盼过余妍来带他走了。

从周归与把他带回家那天起,这份期盼逐日减少,时至今日,他不再那么害怕活在没有妈妈的世界里。

他以为只有自己才会遗忘这件事,没想到周归与也会。

三年前周归与态度坚定地提醒过他,如今角色对换,他也可以成为他的支柱,告诉他,你也不用害怕。

周归与大概在调整情绪,过了好久才闷闷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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