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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冠臣的要求下,冠磊又多炒了一道麻婆豆腐、烫了一盘空心菜,连同醋溜鱼及紫菜汤,一共是三菜一汤,热腾腾地端上餐桌。
「开动!」
冠臣开心地举箸就食,给足了冠磊面子。
望着眼前的景象,冠磊心中有着淡淡的感动。
自从爸妈死后,这个家有多久没这种轻松愉快的气氛了?又有多久不曾在家开伙,兄弟两人面对面的同桌而食了?
虽然这个家只剩下他们俩,但是,至少这还是个「家」,不是吗?
吃得十分尽兴的冠臣抬起头来,看见冠磊面前的食物连动都还没动一下。「怎么了?」
「没什么。」冠磊举箸夹了一大块鱼肉放进冠臣的盘子里。「多吃一点,你老是不长肉。」
「你也一样,一个多月不见,你瘦了好多。」冠臣一边说着,一边将每道菜都夹一点放到他的碗里。
「还不都是你害的。」冠磊不高兴的抱怨着。
如果不是天天担心他,他也不会瘦了一大圈。
「你到那里除了忙研讨会的事外,还做了什么?」
冠臣抬起头来,「磊,你……」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沉下俊脸,「那个胆敢在我们家门口吻你的家伙是谁?我要宰了他!」
当他看见那一幕的时候,他简直气得想冲出去揍得那家伙满地找牙!他是不是不想活了,居然敢碰他的冠臣?!
原来他都看到了。
冠臣放下筷子,微微敛去了笑容。
「我本来想跟你好好的聚一聚,这件事打算过一、两天再跟你跟你说的,但是,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
冠磊很快地打断他,「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想说什么都跟我无关。」
看来,冠磊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只是他执意不愿面对。
「磊,听我说──」
「闭嘴!我说过我不想听!」冠磊将筷子往桌上重重的一放,头也不回地走进房间,用力地甩上门。
砰然巨响震破了房内的宁静,一次又一次地在冠臣耳边回荡着。
冠臣轻敲着冠磊的房门道:「冠磊,出来把饭吃完。」
房里传出冠磊极力压抑的怒吼,「我不饿,不用理我!」
冠臣叹息了。
他就知道,一旦提及这件事,冠磊一定、肯定、绝对会大发雷霆,但是……兄弟一场,就算再怎么亲匿知心,终归是两个不同的个体啊!
「冠磊,你听着……我要搬出去。」
好半晌,房间里毫无声息,但是,随即又响起一阵轰然巨响,很显然的,冠磊正拿他房里的东西出气。
「我、不、准!」
冠臣不理会他的反对,继续说道:「我要和他一起生活。」
伴随着物品破裂声的是冠磊的怒吼。「不准!」
「我们还没决定要住哪里,不过,一旦确定了,我会告诉你的。」
「你哪里都不准去!」冠磊隔着门板痛苦的嘶喊着。
「明天一旦我就会离开这儿,但我会常常回来。」
「你敢。」
冠磊火大的拉开门,黑眸里燃烧着狂怒的烈焰,直截了当地问:「那个人是希勒瓦吧?难道他在你心里比我还重要?」
他知道那是冠臣记挂了三年的人,在这三年之中,冠臣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他。
「你们两个在我心里是一样的重要……」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舍下我?」
「不是要舍下你,你永远都是我的弟弟,我怎么可能舍得下你?」冠臣语重心长的回答。
「撒谎!如果不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冠臣闭了闭眼睛,而后转过身,走向窗口。
许久后他才低声道:「我的存在对你而言是一种『安定』,你依赖着我,满足于现状;但换言之,这样的安定却变成一种『限制』,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认为只要有我就够了,你不会去突破现状,也不会成长。」
「去他的狗屁论调!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安于现状又如何?不会成长又如何?没有那些我又不会死!我就是无法忍受你离开我,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你休想我会答应让你在希勒瓦在一起,你听见没有?」冠磊气急败坏的反驳。
冠臣摇头了。
「你真的满意现在的生活吗?冠磊,别忘了,你和我一样恐惧那个梦魇,要从那个噩梦里跳脱,除了靠自己,任何人都帮不上忙,你要成长、要去克服,唯有这么做才能变得坚强;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虽是亲兄弟,但终究是不同的个体,我们都有不一样的人生,要迈向不同的生活。」
他白着脸道:「那么,你要选择希勒瓦,和他去过不一样的生活了,是吗?」
「冠磊──」
「冠臣,」他的语气悲愤而决绝,「如果你今天从殷家走出去,那么,你就不要再当我是你弟弟。」
血色迅速从冠臣的脸上褪尽,从小到大,不管有过多少争执,冠磊都不曾说过这样决裂的话,而今他却要他残忍地作抉择。
冠磊逼视着他问:「你要走,还是要留下来?」
好半晌,屋子里静得没有一丝声息。
冠臣抬起苍白的容颜,定定地凝视着为难着他的冠磊。
「我要……和他在一起。」他的声音轻得像是没有半点重量,却沉重得足以敲碎冠磊的心,「但是……对我而言,你永远是我的弟弟。」
冠臣凄然一笑,转身离开了这幢充满回忆的屋子。
冠磊看着他走出大门,而冠臣……却一次也没有回头。
抉择
在爱与不爱之间,
无法选择,
因为,
无论是恨或不恨,
都无法抹灭,
对你极深的爱恋。
当希勒瓦看见冠臣站在门口时,显得有些意外。
他以为这几天冠臣是不会过来的,毕竟他与殷冠磊应该有很多话要说。
「冠臣?」他关切地审视着冠臣有些苍白的脸庞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从来不曾见过冠臣如此脆弱,像是随时会倒下去一般。
他扶着他在床沿坐下,感觉到他的体温低得离谱。
虽说已经是五月初,但夜晚的气温还是低得可怕。
希勒瓦皱眉道:「出来时怎么不加件外套?瞧你把把自己冻成这样!」
冠臣虚弱地一笑。「我忘了。」
他一路走来,没想过要给自己加件外套,更没想过要招手搭计程车,他的思绪是混乱的,他无法思考,所以,当他走到这里来时,已经是将近十一点钟了。
希勒瓦倒了杯热茶给他,「喝下去,你会比较暖和。」
冠臣默默地接过,让温热的杯子、温热的蒸气,温暖僵冷的手。
冠臣看着希勒瓦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他的肩上,他忍不住伸手拉住了希勒瓦。
「怎么了?」希勒瓦停下手边的动作。
冠臣将杯子放在茶几上后,没有询问希勒瓦的意愿,便倚进他的怀里。
「对不起,让我靠一下。」此时他已不想再伪装坚强。
「你靠吧!这怀抱是专属于你的。」希勒瓦紧紧的搂住了他,「如果你想哭就哭,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
听见他这么说的冠臣,竟然轻笑了起来。
「冠臣?」希勒瓦不解的皱起眉头。
「我不会哭的,从我父母过世之后,我就不曾掉过眼泪了。」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他了解那种感觉,不会哭的人,和不会作梦的人都是一样的可悲。
「嗯……我知道。」
希勒瓦轻抚着他柔细的浅褐色发丝问:「好一点了吗?你打算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
冠臣垂下长长的睫毛,落寞地一笑,「冠磊……和我决裂了。」
「决裂?」他有些惊讶的问。
「我告诉他我打算搬出去,试着让我和他重新开始过另一种生活,可他却告诉我──如果我踏出殷家一步,就不要再当他是兄弟……但最后,我还是选择离开他……」冠臣痛苦地低语着,「希勒瓦,我并不是不在乎他,而是太在乎他了,所以才希望他能够不需要依赖我,尽情去追寻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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