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癖是真，扔衣服是假。

江一尘心道这人太麻烦，他走进去敲了敲厕所门，“把衣服拿出来吧。”

咔擦一声，门打开一条十来厘米的缝隙，那件湿透了的衣服从缝隙里递出来，“拿好，别掉在地上。”

“嗯……”江一尘毫无防备地接住衣服，却不料门一下大敞开，紧接着一只手一下把他拉了进去，倏然一道高大的身影压了过来。

那件不愿放在地方的衣服，被有洁癖那人无情扔在地上。

“瞿染，你发什么疯，换好衣服我们下楼了。”江一尘被紧紧抵在门板上，那股熟悉而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下意识扭过头去。

“看着我。”瞿染用手捏住对方的下巴，注视着那漂亮的侧颜，温柔道：“一分钟就好。”

“一……”江一尘还不知道这一分钟要干什么，嘴唇已经被严严实实给堵上。

“别动……让我亲一分钟。”

瞿染半裸着身子紧挨着对方，隔着一层纯棉布料都能感受到那炙热的肌肤。

不知道是不是这次瞿染亲吻动作过于温柔，江一尘忘了挣脱。

“你疯够了吗？”他喘着粗气，“我们现在没拍戏，你又是玩哪一出？”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第一次因为录音被强吻，那个吻带着愤怒，发泄，动作十分粗暴。

第二次借着戏份一触即收。

这第三次，这一次是因为什么？是不是把他当做习性的玩物，那人是说过喜欢，对他好过，可从听到那段录音之后，一次又一次说着很多伤害他的话，时过两年依然如此。

江一尘深吸一口气，提醒道：“瞿染，我们只是合作关系，这部戏结束以后我们各不相干，之后也没有合作的可能。”他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也不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你也是来救援的，那我们就做好救援人员应该做的事，别搞其他的事行不行。”

“其他的事？”瞿染没有生气，反倒嘴角带着笑容，柔声道：“亲你这件事吗？”

“你……”江一尘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这般理所当然，“我不是你的玩物，也不是不想亲就亲的，麻烦你搞清楚我们的关系。好了，我要下楼了。”

瞿染看着即将离开视线的背影，笑着说：“一尘，你这次，没有推开我，你是……”

“不是，没有，”江一尘转过身往回走了几步，说：“我只是怕她们听见，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是吗？

他在心里问了自己一遍。

第64章 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在二楼这段期间，泡在水里的玩具基本捞完，江一尘在一楼的转弯处时，有四篮筐玩具挡在中间，五个木马和六辆平衡车，一个台阶放一个。

见此画面，内心生出几分感激和愧疚，说好了送完电筒就下楼帮忙的，只是有些事在意料之外，没办法预料。

因为有人怕黑怕生，他把唯一的电筒留在厕所没有带走，好在他对这里熟悉，哪怕周围漆黑一片，也能顺着记忆把玩具拿到二楼舞蹈室。

瞿染换好衣服举着电筒快速往一楼跑，途中正好碰见江一尘一手拿一个木马往这边走，本能反应伸出手想帮忙，却被冷漠拒绝。

可能是生气，也可能是怕再次生起几分钟前的暧昧气息，江一尘连个眼神没有给直径往前走，只留下冷冷一句话，楼道拐弯处还有其他玩具，自己去拿。

瞿染像根棍杵在原地，手中的电筒挪了一下位置，光线照着前方，他望着那修长单薄且冷漠的背影，心疼，愤怒，不知所措一涌而来，那揪心疼痛吞噬全身。

若没有那段录音，或者言语没那么极端恶劣，再或者甘愿被利用，就算被利用了又怎么样，至少对方不会对自己这般冷漠，也不会两年没有任何交集。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其实早就明白的道理，为什么就不能多一点信任。

也许是因为那人亲自说出来的吧。

突然袭来的一束光，江一尘的脚步顿了一下，地上霎时出现又长又宽不规则影子，他没有回头，停留短暂一秒又继续往前走。

其实他想说，我能看见。

十五分钟后，两人一言不发把放在楼梯转弯处的玩具全部拿到二楼舞蹈室，篮筐了的积木倒在地上散开晾干，木马和平衡车放在窗户对风口。

玩具晾好之后，江一尘去三楼储物间拿了几块硬纸板摆在地上，又从柜子里拿出几套备用被子，这一系列动作十分娴熟，而这一切尽收瞿染眼底。

……

一楼的玩具基本捞完，还剩下办公室一些照片需要取下，江一尘在二楼待的时间较长，心里很是愧疚，于是他让那几位救援大哥上二楼休息，剩下的他一个人也可以。

他按照时间顺序把墙上的照片一一取下放进篮筐里，模样很是认真，完全无视后面跟着那位赖皮虫，尽管赖皮虫还照着电筒，偶尔发出点声响证明存在感。

瞿染见每张照片有年份，孩子也都六七岁大小，他根据江一尘的年龄找照片，大概是在零七年。

果然，视线很快落在零七年照片最后一排那圆乎乎的脸蛋上。

带在头上的电筒随着脑袋移着亮光，前面霎时暗了下来。

“零七年的照片。”他轻声道：“最后一排的这位男生小时候脸好圆，又白又胖。”

前面闻言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瞿染又不知道这张照片有他，而且最后一排胖脸又圆润的小男生好几个。

这个想法两秒后被否定，只听那人接着说：“所有小孩儿就他最白，脸也最圆润，纯色粉嫩，挺可爱的，婴儿肥的小脸蛋儿，长大后肯定很俊秀漂亮，怪不得站在中间位置。”说这句话的时候，那道柔和略带有几分贪婪的目光，落在前方那道修长的背影上，停留几秒接着说：“要是我能认识他，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江一尘取照片的手停在半空，脸部肌肉霎时僵硬，瞿染说的那些话像是真实在耳边响起，又好像是幻听。

这张照片他在熟悉不过了，谁站在哪些位置，谁挨着谁旁边，谁笑着谁比了个耶，这些画面早就刻在记忆里，是了，站在最后一排中间位置，就是他自己。

的确，同龄孩子中，包括年龄相差一两岁的孩子里面，江一尘皮肤最白净的小男孩儿，老师们总是打趣皮肤比小女生还像嫩气，硬是能掐出水一样。

只是，瞿染为什么会这么说？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这么多小孩儿，又为什么只提这位小男孩儿。

他是知道了什么？那又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之前刘老师……

不对，这不可能，也许只是顺口说了这么一句话，同自己穿连衣裤的林凯都没能认出来，而且林凯还知道照片上有自己都没能认出来，瞿染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认得出。

江一尘小时候的五官还没长开，鼻子不算挺，下巴圆润，没有现在清晰的轮廓线，和现在一点也不像，加上婴儿肥的原因，眼睛也比现在小，只是唇形略微相似，若不是很认真对他很熟悉，大概也认不出。

想到这里顿时松了半口气，眼角余光往后瞟了一眼，心虚的原因，语气比之前稍微客气，他说：“要不你回二楼休息吧，这里我一个人也可以。”

水有几分凉，明明两人站在原地谁也没有动，水面却荡起浅浅波浪，同此时的内心一般。

瞿染虽然没有明说，但他敏锐地发觉江一尘平静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忐忑，那人就是这样，只要没有直接拆穿，永远装傻，表情也毫无波澜，太过于淡定了。

“不用，早些忙完早……”

咚咚咚……

楼道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他们的对话，同时往回看，只听老张急切地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通往柳河村的桥已塌陷，山体滑坡引发泥石流，路被挡住车子开不进去。”另一位大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