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都是胆小鬼。

顾清寒心想着，偷偷吐舌头。

在路扬的那声大喊之后，一片沉默，好像所有人都给这对久别重逢的情侣提供服务，至少他们认为是情侣。

过了很久，刚才跟在顾清寒身边的姑娘打破了寂静。

“教父！”姑娘大声喊。

声音落下，两人触电般地分开，路扬拘谨地跟人打上招呼。

顾清寒眉头扬起，轻笑着，真不知道这男人怎么想的，抱过来的时候那么大胆，这时候却在害羞，声音结巴且颤抖。

“你好，我……嗯，我们是……”这一刻，路扬身上所有器官都不听话，像是芯片出错的机器人，还是面部带有温度计的那种，通红。

他的勇气似乎在拥抱的那一刻尽数耗尽，如今只剩下本能反应，脑袋里全是……

完了！抱完之后会不会被打。

“我们是情侣。”顾清寒没好气地说。

“对！”路大机器人重复，“我们是情侣！”

至少他们明面上是情侣，顾清寒的官宣是他胡作非为的最大保证，都情侣了，大庭广众下做出什么亲密举动都不奇怪。

只是两人都生疏。

“都官宣了，怎么教父还愣愣的。”那姑娘心直口快。

胆大的路人求合照，导致两人在机场的一角逗留很久，老一辈隔着老远拍照，不是追星，只是记录明星这种新鲜玩意。

只有刚才跟路扬聊天的那几个大叔，整个面部器官皱成一团，还不断摇头。

贼喊捉贼就为抱，看不下去。

年轻人还是会玩。

又过了很久，热闹不再，姑娘们冲他们摆手离开，路扬呆呆地看着顾清寒，忽然问：“回家？”

“去你家。”顾清寒纠正用词。

路扬抓抓脑袋，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顾清寒只推了一个很小的行李箱，他接过来，轻声说，“走。”

他在前面走，脚步慌乱，就像是逃窜。

“你能不能……”顾清寒在后面叹气，“别离那么远。”

这不是哀求的语气，听起来更像小女人的抱怨或撒娇。

“啊？”路扬回过头，冲动过后的他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

按照流程，现在应该是牵手，可他不敢。

一直认为两人关系这就像打街机游戏，每过一个关卡，每打掉一个BOSS，副本都会掉落奖励，当下副本只攻克到拥抱。

而他连拥抱都紧张，哪还敢妄想牵手！

“刚才都那样了，再离那么远，会露馅。”

“哦哦。”路扬麻木点头，这时的他又变成了那个榆木脑袋。

两人之间距离缩短，不同于往日跑步时的一米开外，只隔着行李箱，他们的脚步沉重，像灌了铅，一步一步地往前进发。

顾清寒张张嘴，什么都没说，她抬起手，余光从路扬的肩膀一路向下，在手臂和手掌上停留片刻，最后还是选择行李箱拉杆。

小小的拉杆，只能容得下两个拳头，也的确挂着两个拳头，可它们始终差上一丝，就是没触碰。

“真配。”看到的人都说。

……

两人坐上了那辆银色老车，顾清寒不说话，路扬也不敢说话。

按理说他应该讨个说法，比如为什么突然官宣，可刚才冲动了那下，导致脑子乱成一团，现在还在回味。

挺爽的，甚至还有再来一次的想法。

“刚才那么大胆，现在当缩头乌龟？”最终还是顾清寒打破沉默，她没好气地说，“你的演技太拙劣！”

“我就是想抱啊。”路扬选择坦白从宽，“你都说我们是情侣了，抱一下，给外界证明一下，合理吧？”

顾清寒没吭声，她的瞳孔飘忽闪烁，默默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皓月高悬，把地上仿古建筑的线条勾勒得很好，流淌的长河倒影月色。

她几天前看过照片，如今见到实景，还是被迷住。

只是当时好像说的是……

明年三月再来？

看起来路扬还没发现，因为他还在全神贯注的开车，把方向盘抓得很紧，眼神炯炯地看着前方，好像道路两边是龙潭虎穴，又或者副驾驶上的她是洪水猛兽。

要占据上风，顾清寒心想。

她开口说：“时间太赶，没给你准备礼物，就在节目上把《生日快乐歌》唱了，后来想想，干脆来湖州一趟，不是为了见家长。”

最后一句有点越描越黑的意味。

“湖州的见家长……亲戚长辈都到的。”路扬解释，“见对方爸妈不算。”

“哦。”

“你的礼物我已经收到了。”路扬这时才理好思绪，“我很喜欢。”

“《生日快乐歌》？”顾清寒问。

路扬摇头。

只有那歌勉强算得上礼物，虽然创作者是路扬本人。

总不能是因为自己来湖州吧？

顾清寒心想着。

这次的湖州行，完全是她跟于姨策划路扬生日晚会时，对方无心的一句“你如果在就好了”。

于是她脑子一热，真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因为我过来？”说着，她本人都觉得酸掉牙。

可路扬还是摇头。

“什么礼物？”顾清寒皱眉。

“机场，我自己要的。”路扬悠哉悠哉地旋转方向盘。

这话让顾清寒脸一红，她打开收音机，娱乐频道还在播放两人的恋情，似乎全世界都在为她们庆祝，而他们的相拥，的确是历史性的一步。

“如果那算礼物的话……”过了好久，顾清寒悠悠地说，“只有节日的时候才能送啊。”

“我后悔了，那不算礼物行不行。”路扬一慌，虽然顾清寒不拒绝，但他还想多来几次不是？

“看你表现。”顾清寒晃着脑袋。

“得嘞！”

路扬眉飞色舞地点头，猛踩油门，银色老丰田在长街驰骋，他的心也在奔腾。

第116章 渣女真是我自己？

汽车在路上狂奔十来分钟，一路都沉默，顾清寒挺享受安静的氛围，可路扬那个不识风趣的家伙打破了寂静。

“呆几天？”他问。

“两晚。”顾清寒说，“歌还没录好，着急回魔都。”

“定的哪家酒店？”路扬又问。

“没定。”顾清寒一愣，来的时候太匆忙，什么都没准备。

这样想来好像只能住路扬家里，不过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又不是龙潭虎穴。

“我家……”路扬叹了口气，“三房，但是有个房间塞满了旧家具，今晚就没搬。”

顾清寒：“……”

如今真成龙潭虎穴了。

言下之意是两人要在同个屋檐下睡觉，顾清寒一时脸红，不用想都知道是于姨没安排，进群第一晚她就谎称在帮路扬洗袜子，论谁都会认为他们早已同居。

在这种情况下，睡一间房也不是稀奇事。

“我房间里有席子。”路扬耸耸肩，“到时候我打地铺。”

“好。”顾清寒点头。

她欣赏路扬这种分寸感，恋人之间都要给对方留有适当空间，更何况他们还不是恋人。

感情足够时的暧昧动作当然无伤大雅，如果感情不够且贸然行动，只会让她不舒服。

现在的处理，就很舒服。

“唱歌吧。”路扬最后提议，“《传奇》。”

他把笑姐提到的参与感牢记于心，跟喜欢的姑娘在同一辆车上唱同样的歌，本就是件甜蜜的事。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也不知道是谁先开的窗，车速稍降，路过的行人都听到了歌声：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梦想中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

从此我开始孤单思念……”

很多人喜欢吃苦得发涩的野菜，就为了品尝后面的甜，前不久的两人的确算得上分别，如今是甜蜜时间。

人们常说忆苦思甜，顾清寒唱着唱着，就唱明白了。

行人们目送那辆老车远去，被那旋律和歌词所吸引，更有跟着哼唱的念头，可最后传进耳边的，还是广场舞的歌声。